“火,对,我有火柴!”
“用火柴将衣服点燃就行了,他们一定能看到。”
“对,就这样。”
“小心一点操作,也不会引发火灾……”
仅用了几秒钟,威廉就从‘砸玻璃门’和‘烧衣服’两个选项中做出了选择。
明明才只有五层楼的高度,硬是被威廉整出了在丛林里呼叫救援直升机的架势。
他脱下上身短袖,蹲在了阳台角落。
风很大,他不得不用自己的身体来挡住风,不然火柴的那点威力可不够。
拿出一根火柴,威廉用力划过火柴盒的侧面,微弱的火苗亮起,摇摆不定。
小心翼翼,他将火苗移向短袖。
当火柴头触碰到衣物时,只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黑印,随即火苗燃尽,熄灭了。
“该死!!!”
威廉低声咒骂了一句,将手上烧焦的火柴残余狠狠丢在了地上。
不行,一根火柴的能量还是太少。
威廉迅速行动,将所有的火柴全部取了出来,在地上围成了一个圆圈,
只用一根作为引子,点燃其他火柴。
这次很顺利,棉质的短袖先是冒出一小条黑烟,随后火苗顺着衣服纤维飞快向上蔓延。
成了!
火势在威廉的控制下逐渐增强,他紧握着短袖的另一角,伸向阳台的外部。
然而,就在衣服被伸出去的那一刻,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旺盛的火焰开始颤抖,变得不稳定起来。
火苗的亮度迅速减弱,从明亮的黄色和蓝色转为暗淡的红光,像是在挣扎着寻找氧气。
这不是风的原因!
威廉清楚意识到这点,在他的目光中,火舌开始萎缩,不再有新的火焰产生,而是逐渐缩小,直至最后一丝火光也被吞噬掉。
一缕细细的烟雾缓缓升起。
不!!!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威廉彻底慌了神,眼前的情况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他急忙回头,看到那堆火柴上还有未熄灭的火苗,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威廉用手托着已经熄灭了的短袖,再次放到了火苗上。
而这一次,直至所有的火柴燃烧殆尽,衣服却是怎么都点不着,连一丝火星都未曾出现。
带着湿气的微风将火柴残留下来的黑灰吹的一干二净,在威廉面前打着旋,飞到了阳台之外……
现在,选项只剩下了唯一一个!
威廉将手上的半截短袖丢在地上,转身对着玻璃门一阵拳打脚踢,看似脆弱的玻璃上连一丝刮痕都没有留下。
“开门,露易丝!”
“我求求你,开门!!!”
“我求求你……”
声音越来越小,他抱着头缩在了墙角,没了衣物的他现在已经开始感觉到寒意。
正想着要不要将半截短袖重新套回身上的时候,这时,一个突兀的女声响起,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他无法确定声源。
“你的火,用完了?”
软软糯糯,像是小女孩的声音,带着童真和好奇。
“谁,谁在这里?”
“你能不能帮帮我?!!”
威廉听不懂中文,只是下意识地求助。
“你的火,用完了?”
小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她似乎没有听到威廉的问题,又或者是听不懂外语,她只是重复了一次之前的问句。
“你能不能下去帮我喊人来开门?”
“你在哪呢?隔壁的阳台上?”
威廉迅速站起身,四处张望。
“不,我在你头上。”
这句话的意思威廉依旧没有听懂,但是他确定了声音来源的方向。
自己的正上方……
他抬起头,目光上移,原本空无一物的阳台晾衣杆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件衣服。
红色的,衣服。
是小女孩穿的那种连衣裙,款式很老。
裙子被风吹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这不是正常衣服能发出来的声音,威廉走近晾衣杆,伸手摸了摸裙子的下摆。
入手的触感,像纸。
正准备将衣服取下来进一步查看的时候,小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的火,用完了。”
而这次,她用的是肯定句。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威廉,心底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寒意,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做出反应,接连后退了好几步,与红色连衣裙拉开了距离。
变化,也在这个时候发生——
在威廉惊恐的目光中,薄薄的纸张红裙从内部被撑开,轻微地膨胀起来。
接着,两条细小的双腿从裙子下摆中伸出,它们轻轻踢动,在空中寻找着支撑点。
随后,一个小巧的扎着双马尾的脑袋从连衣裙领口处显现,双手也跟着长了出来。
就像……
就像是纸做的连衣裙里孕育出了一个完整的生命!!!
威廉没有地方可逃,他后背紧贴着墙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穿着红色纸裙子的小女孩用手,一点一点将她单薄的身子从晾衣杆的最中间挪到了边缘处。
画面滑稽,也诡异。
只用了短短十多秒,小女孩摆脱了晾衣杆的支撑,轻飘飘地落在了威廉面前。
“你,你是谁?”
“你别过来!”
“求求你,你别过来!!!”
威廉死死盯着眼前这个赤脚走近的女孩,声音提高了八度。
连续的问话没有得到反馈,他心中的恐惧逐渐升级。
“圣母在上……”
“阿门……”他颤抖着,不断重复着宗教中的常用语。
“上帝……上帝保佑我!!!”
威廉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恐惧,他发出了自出生以来最大的惨叫声。
也是在这一刻,威廉从一名无神论者,变成了拥有20多个信仰的虔诚宗教徒。
绝望惨叫救不了他,信仰也是。
小女孩逐渐逼近,她的身影在威廉的瞳孔中变得越来越清晰。
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女孩将她那两条细小的胳膊伸了过来。
眼神中没有威胁,没有恐吓,只有一种孩子般的好奇和期待。
惨叫声戛然而止——
威廉感觉到自己的嘴巴被拉开到了最大,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
“呜,呜……”
一种莫名其妙的力量正在从他的身体中抽离某种东西,下巴被拉扯到脱臼,他努力地想要闭合,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口水和不明含义的咕哝声混合在一起,顺着嘴角流下,形成了一条湿漉漉的轨迹。
全身开始止不住痉挛,威廉的表情定格在了极度的惊恐之中。
他张大了嘴,像一条搁浅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