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阵营在外围设立阻击阵地,阻断任何可能的援军。”
“殿下,此举甚险!”
李铁住立刻提醒。
“叛军主营就在附近,一旦被缠住,我们这点人手……”
“就是要险。”
秦逸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我们没有时间和叛军在这里磨蹭耗下去。”
“京城那帮废物,指望不上。”
他站起身,“传令下去,检查武器,喂饱战马,准备行动。“
“今晚,让叛军尝尝极北的风有多冷。”
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连星月都被遮蔽。
一支精悍的骑兵队伍,人衔枚,马裹蹄,如同鬼魅般穿行在丘陵与密林之间,避开了所有叛军的明暗哨卡。
秦逸一马当先,一身黑甲融入夜色,大雪龙骑紧随其后,无声无息地逼近了叛军的粮草大营。
营地灯火通明,但巡逻的士兵却显得有些懈怠,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说笑。
大概从未想过会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深入到如此靠近主营的地方进行偷袭。
营门口甚至还有几个士兵围着火堆在打盹。
秦逸勒住马,抬手,做了个手势。
早已准备好的火箭手迅速从箭囊中抽出特制的箭矢,点燃箭头。
浸透火油的箭矢带着微弱的破空声,如同流星般精准地射向那些堆积如山的粮草垛和存放油脂、布匹的帐篷。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
几乎在眨眼之间,冲天的火光便撕裂了夜幕,映红了半边天空。
干燥的粮草遇到明火,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火焰迅速蔓延,形成一片无法控制的火海。
士兵惊慌失措的呼喊声、绝望的尖叫声、以及紧急集结的号角声混杂在一起,彻底打破了夜的宁静。
“杀!”
秦逸拔出腰间长刀,刀锋在火光下闪过一道寒芒,向前一指。
大雪龙骑如同压抑许久的火山瞬间爆发,从黑暗中猛冲而出,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撞入混乱的叛军营地。
战马嘶鸣,马刀挥舞,带起一片片滚烫的血雾。
叛军猝不及防,许多人甚至还没来得及拿起武器,就被奔腾的铁蹄踏碎,或被锋利的马刀斩杀。
混乱中,根本组织不起任何有效的抵抗,在精锐骑兵的冲击下如同麦子般倒下。
火光中,秦逸的身影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修罗,刀锋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无人能挡其片刻。
他没有丝毫恋战,目标明确,直指营地中央那顶最大的、象征着指挥所的帐篷。
混乱和杀戮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
当叛军主营的援兵听到动静,急匆匆地赶到时,迎接他们的只有一片狼藉的火海。
烧焦的粮草、遍地的尸骸和弥漫在空气中的焦糊味。
而那支造成这一切的幽灵骑兵,早已趁着夜色和混乱,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陷阵营在预定地点成功阻击了几波前来探查或支援的小规模叛军。
刀盾林立,箭矢如雨,让敌人没讨到半点便宜,随后迅速与撤回的大雪龙骑汇合,毫发无损地撤回了隐匿的山谷。
这场如同外科手术般精准狠辣的突袭,效果立竿见影。
叛军最重要的粮草基地之一被付之一炬,数十万石粮草化为灰烬。
消息传开,叛军军心大动,不少士兵开始忧虑后续补给,围城的攻势也明显减弱了下来。
而困守京城的守军则得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城头甚至隐隐传来了欢呼声。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以更快的速度传回了京城。
秦逸的名字,连同他那支如同天降神兵般、来自极北的神秘骑兵,一夜之间震动了整个京师朝野。
次日午后,山谷外传来一阵轻微的马蹄声和人语声。
一支悬挂着皇家仪仗,但规模不大、显得小心翼翼的队伍,出现在谷口。
为首的是一名身着紫色内侍官服的中年太监,面白无须,保养得极好,眼神却透着精明和审视。
他勒住马,远远望着谷内影影绰绰的人影,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敢问,可是秦逸殿下当面?“
“咱家乃宫中内侍监少监李福,奉陛下口谕,特来请殿下入宫觐见!”
“李少监远道而来,辛苦。”
秦逸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陛下召见,秦逸自当遵从。”
李福欠身:“殿下体恤。“
“陛下时刻挂念殿下安危,听闻殿下昨夜壮举,龙颜大悦,特命咱家前来……”
“进宫可以。”
秦逸打断了他后面的客套话,“我的亲卫,随我同去。”
李福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殿下说笑了,宫禁森严……”
“叛军围城,京畿之地已成战场,何处还有绝对的森严?”
秦逸抬手,制止了李福欲再说的话。
“或者,李少监认为,这京城之内,比叛军大营侧后方更安全?”
一句话堵死了李福所有说辞。
他喉头滑动了一下,尖细的嗓音放得更低。
“殿下说的是。如此,便请殿下移驾,陛下等候多时了。”
秦逸不再多言,翻身上马。
大雪龙骑的亲卫动作划一,紧随其后。
李福带来的那队皇家仪仗,反倒被这股肃杀之气衬得有些单薄。
队伍穿过陷阵营布下的外围警戒线,李铁柱站在路旁,看着秦逸离去的背影,眉头紧锁,手掌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进入京城范围,景象触目惊心。
曾经繁华的街道十室九空,偶有行人也是面黄肌瘦,步履匆匆,脸上写满了恐惧和麻木。
城墙垛口处处可见修补的痕迹,焦黑的石块与新鲜的泥土混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与腐朽气味。
沿途遇到的守军,大多衣甲不整,神情萎靡,看到秦逸一行人,也只是漠然地瞥过,仿佛对一切都已失去兴趣。
这死气沉沉的景象,与昨夜那场焚毁敌营的大火形成了讽刺的对比。
秦逸沉默地驭马前行,将这一切尽收心底。
这便是他要“勤王”的京师,一个从里到外都透着绝望气息的地方。
皇城巍峨,朱墙黄瓦,虽历经战火,外表依然维持着帝国的尊严。
但守卫宫门的禁军,看向秦逸一行人的态度却透着古怪。
有惊异,有审视,更多的却是隐藏在恭敬姿态下的疏离与警惕。
李福在前引路,一路畅通无阻,却也能感受到数道不加掩饰的视线落在秦逸和他身后的亲卫身上。
穿过层层宫门,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压抑。
最终,在一处偏殿外,李福停下脚步。
“殿下,陛下就在里面等候。“
“按规矩,亲卫需在此等候。”
秦逸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亲卫统领。
“在此等我。”
他只说了三个字,便随李福踏入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