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不是安乐窝,不养懒人,也不养闲人!你们能做就做,不能做的话……那就趁早给我卷铺盖走人!”
“别浪费我的时间。”
楚氏需要的是可以创造价值的人,而不是拖后腿的人。
负责人明显是后者。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充斥着恐惧和不安交织而成的紧绷感,宛若一张绷到极致的弓箭,轻轻一拉,就会一箭穿心,最后鲜血流尽,痛不欲生。
没有人再敢说话,生怕殃及池鱼。
连呼吸,都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然而,却有一道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楚淮远面色沉凝,烦躁地掀起眼皮。
“开会时间,手机要记得静音或者关机,这是硬性规定。”
“可我没想到,有人会阳奉阴违!”
许特助善于察言观色,他看出楚淮远的不悦,便立马出声指责。
“而且,还真是确实活得不耐烦了……”竟敢触楚总的霉头。
“站出来吧。”
尽管应和声稀稀拉拉,但输出的火力方向一致。
“主动站出来,坦白从宽。”
“还有,这手机铃声怎么一直响个不停,没完没了?”
“关掉!赶紧关掉!”
楚淮远的怒火来势汹汹,不脱层皮是不可能的,一般人抵挡不住。
他们谈及手机铃声,无非是想短暂的转移注意力,至于项目施工造成的困扰,早有章程。
可关于具体方案实施的细节,还需要仔细打磨。
“没眼力见,真没眼力见!”
“这人啊,铁定是个不怕死的……他这一辈子的前途,算是完了!彻底完了!!”
楚氏奖罚有度,规则森严。
无视规则、无视楚总的员工,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楚淮远:“……”倒也不见得完了。
他察觉到裤兜里的震动,便拿出手机一看。
是念念打来了电话。
登时,在场所有人都身体僵直,眼神呆滞,愣愣地看向楚淮远。
仿佛,时间就在此刻定格住了。
楚淮远面无表情,只是握着手机的大手略微用力。
他没有犹豫地按下了接听键。
“舅舅,快来呀,就差你啦。”
念念坐在长椅,晃了晃胖乎乎的小短腿。
她报了地址,等舅舅过来。
“你坐在原地,别动。”
又甜又软的小奶音传入耳膜,渗进心底,驱散了楚淮远满身的戾气。
他浅浅勾着嘴角,眼底有坚冰融化。
随即,他猛然站起身,快步往前走,只来得及匆匆留下一句:“会议暂停,我去接!”
他得接念念。
其余的事情,都要靠后。
等楚淮远走远了,所有人面面相觑。
这算是……逃过一劫了吧?
刚刚,楚总的气势强大而骇然,差点没把他们送走。
幸好,幸好。
那一通电话解救了他们。
对此一无所知的念念,挂了电话。
她一口一口地咬下冰激凌,冰凉丝滑的甜意在舌尖迸发,带来了无与伦比的美好体验。
呜呜,好凉好凉。
也好甜。
巨好吃!
楚淮远紧赶慢赶走了过来,瞧见长椅上小小的一团,他冷冽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暖色。
“走了,念念。”他唤她,“再不走,就赶不上晚饭了。”
念念听到晚饭一词,眼睛骤然一亮,随即跳下长椅,朝着舅舅哒哒哒跑去。
但跑到一半,她不动了。
楚淮远无奈摇头,他迈步,走向她:“瞧你懒的,两步路都不愿走,但你还有舅舅,舅舅抱抱你。”
念念舔了口冰激凌,嘟囔道:“先别走,舅舅!”
楚淮远:“……为什么还不走?你外公回来了,可一直念叨着你呢。”
炮轰一样的短信、电话,在他走出公司的瞬间,纷纷涌来。
他招架不住。
便连连保证:“爸,别催了,我和念念会尽快回来的。”
老爷子冷呵:“要是不能把念念接回来,你也不用回来了!”
……呃,还以为爸对他有一点父爱。
但显然,是他想多了。
“等一下哦,等等念念的小伙伴。”
念念没让他抱,而是转身往后看去。
楚淮远顺着她的视线撇了撇,什么也没看见。
来来往往的,都是陌生面孔。
正当他准备低头询问念念一番,却忽然看见越来越多人聚在一起。
把他和念念围了起来。
夹杂着汗臭味的气味,还有刺耳的喧嚣,都让他感到不满。
一抹烦躁染上眉梢。
可念念不一样。
她呵呵笑了,热情招呼:“冤大头……哦不对,是念念的舅舅来啦,他会付钱哒,你们把念念的小伙伴放下呀。”
楚淮远瞪了眼念念。
他稍作思索,总算恍然。
“念念,你这是在坑舅舅?”
他凑近念念的耳畔,低低问道。
听说过坑爹的,但从没听说过坑舅舅的。
“别说那么难听,其实,念念是在帮你。”
念念将剩下的冰激凌吃完,小肚肚变得滚圆滚圆。
“怎么说?”
他问。
“攒福报。”
积善德,可不就是在攒福报嘛。
念念理直气也壮。
“……知道啦,谢谢你能想到我。”
楚淮远明白她的未尽之意。
将这一批家禽家畜送往北疆,宛若一颗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旋即,波澜壮阔,海啸侵袭,疯狂地刮过每一个角落。
楚淮远的名字,从念念嘴里吐出。
在北疆一炮成名。
百姓的热情如火般熊熊燃烧,绽放出耀眼灼灼的光芒。
他们齐声狂呼。
他们纵情喝彩。
他们虔诚地匍匐在庙宇门口,或鞠躬,或磕头,或流泪。
“念念,是永远的小神仙!”
“楚淮远,是天启国史上最好的舅舅!!”
“舅舅,舅舅!”
腰酸背疼。
头磕破了。
泪流尽了。
“此情此义,永驻心间!我们爱你们、敬你们!我愿沐浴更衣,净手焚香,在庙宇一遍遍歌颂你们伟大的事迹,也谢谢你们的垂怜!”
无一人有怨言,而是怀揣着汹涌的感动,继续虔诚的跪拜。
直至他们的身体……再也扛不住,睡过去或晕过去,由家人领回去。
但第二天,哪怕是爬,他们都要爬到庙宇,以最恳切的姿态,献上朴实无华的一颗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