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阳光穿透薄云,洒在东西村交界的空地上。这里是无患木祭祀大典举办地,场地正中央,一座由巨大岩石堆砌而成的祭台高高耸立,岩石上刻满诡秘的符号与图案。
场地入口处,两根高大石柱,石柱上缠绕五彩绸缎,在风轻扬。祭坛之上,除了摆放着食物、鲜花和麻绳编织的常规贡品,还放置着每家每户带来的“无患木”。祭坛四角,燃着熊熊篝火,火焰升腾,烟雾缭绕。
全体村民聚集在场地四周,眼神充满敬畏与虔诚。只是人人头上缠满绷带,那场面看着极为诡异。祭祀场地一侧,摆放一排铜鼓。
就在这时,一村民扯着嗓子,高声呼喊:“吉时到——”
几名壮硕的村民走上前,拿起鼓槌,重重敲击鼓面。沉而有力的鼓声响起,节奏沉稳,鼓声震天。
村长身着祭服,在鼓声中缓缓入场,行至祭祀台前,鼓声停止。村长神情庄重,在金盆中净手,随后点燃高香,就在他要将高香插入香炉的刹那……
一声“且慢!”骤然响起,打破现场的宁静。
穆宸光领着关小西、白谱、秦天耀,大步走到祭坛前。
村民们纷纷怒目而视,将愤怒的目光投向他们,竟有人打断祭祀大典。这在村民们看来,无疑是对神灵大不敬。
关小西在村民中寻找着村民丙的身影,与他视线相对那一刻,他朝关小西轻轻点了点头。
“尹乐芹”大声呵斥,嗓音尖锐,“大胆!哪来的杂碎!快来人,把他们给我拉下去!”
杜峰一愣,颇为惊异地看着“尹乐芹”,对她的态度非常不解,这说话语气也不像平时的她。
村长抬手制止欲上前的村民,他虽心有不满,但还是强压情绪,尽量让语气保持平和:“几位,无患木祭祀大典对东西村来说至关重要,你们有什么事,等大典举行完毕再说。”
穆宸光沉声道:“等不到那个时候,因为,若让大典继续,瘟疫会更加严重。甚至,有人活不到大典结束。”
“危言耸听!我们现在正是要祈求无患木降下福祉,让我们免受瘟疫之苦!你们速速退下!若耽误吉时,是对无患木大不敬!要遭天谴的!你们想害死我们吗?!”
“尹乐芹”的话,像一把火,让村民们的怒火燃得愈发高涨。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村长愤愤道,声音里满是怒气与威严。
“这几位是外村人,恐怕不懂村里规矩。”杜峰见势不妙,连忙出来打圆场,“大家镇定些,他们怎么说都是我们请来调查瘟疫的。不知者无罪,给他们个机会。”
杜峰用眼神示意穆宸光几人退下,然而,几人非但没有离场的意思,穆宸光反而走近祭台,神色平静,“你们不是一直苦苦探寻瘟疫缘由吗?我现在便可以告诉大家,正是这祭坛上的木头,导致的瘟疫。”
这话如同一声惊雷,让村民们炸开了锅。
“胡说八道什么!”“不许对无患木不敬!”“赶紧下去、滚下去!”“否则,别怪我们对你们不客气!”……村民们的叫骂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那气势,仿佛要将穆宸光几人吞噬。
村长声色俱厉,“大胆!这是我们世代供奉的无患木,庇护村子数百年!你竟敢污蔑它导致瘟疫!怎可如此放肆!”
“快来人!把他们拖下去!”“尹乐芹”在一旁直跺脚,不停地鼓动村民。
几个村民被她煽动得跃跃欲试,想要上前动手,好在被杜峰拦住。
“我何时说过,是无患木导致的瘟疫?”穆宸光道,“你们这三年来,供奉的根本不是无患木,是无相木,是妖!”
“什么?!”“怎么可能?”“我们供奉的怎么会是妖!”“不可能!”“再胡说,我和你们拼了!”……村民们面面相觑,七嘴八舌,暴怒的言语不绝于耳,现场乱成一团,每人都像被点燃的火药桶。
杜峰不可置信地看着穆宸光,这话虽令人惊愕,但他心里隐隐有几分相信。仅过去一天,他左脸原本巨大的深凹,几乎平整。脸部创口不仅不再疼痛,他的精气神也比之前好很多。他确定,他们有治疗瘟疫之法。关于瘟疫源头,说不定他们也一并调查出来了。
“大家安静一点!”杜峰抬起手,示意众人冷静,接着,他对穆宸光道,“你要怎么证明你说的话?”
“别听他们胡说!”“尹乐芹”恶狠狠道,“不过是外村的癞皮狗,对我们村子一点不了解,他们的话根本不可信!”
杜峰心下疑惑,“尹乐芹”怎会对穆宸光几人带着如此大的敌意,她似乎并不想让那几人说话。这和平日里温和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穆宸光并未理会,继续说道:“你们每年举办无患木祭祀大典,最后一个环节,是点燃供奉的无患木,随后村民领取新一年无患木。这三年,因树林成了禁地,无法获取新的无患木,才没有点燃和领取的环节,村民家里供奉的一直是三年前祭祀大典获得的木头。
即便如此,我想大家应该不会忘记,无患木点燃后,有浓郁的香味。只要点燃祭坛上的木头,没有香味,便能证明我的说法。”
杜峰:“这……”
“尹乐芹”突然发出尖厉的笑声,涂着蔻丹的指甲几乎戳到穆宸光脸上:“外乡的癞皮狗也配碰家家户户诚心供奉的无患木?更何况,现如今,每家每户只有一块无患木。若少了一块,便少一户人家供奉,谁家愿意没有无患木庇佑?或者,谁家愿意自己供奉的无患木被烧坏?”
“是啊、是啊!”“我不愿意!”“我也不愿意!”村民们纷纷附和。
穆宸光知道村民的顾虑,“不用担心木头不够,”他从口袋中拿出一块黑色木头,“我们昨日在树林中,收集到足够多的无患木,可以分发给大家。我先点燃这块木头,你们便知,这才是真正的无患木。”
木头点燃,一股异香弥漫开来。
村民们耸动鼻头,不时有人开口说道:“是无患木,就是这香味。”“对、对,确实是这味道。”……
“尹乐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但她强装镇定,“这只能说明你手上的是无患木,并不能证实你所说的话。”
穆宸光不再多费口舌,直接一个箭步上前,拿下祭坛上几块木头。
“住手!”村长和“尹乐芹”同时出声喝止,话音中充满惊慌与错愕。
村民见状,立即暴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