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雅听完,长叹一口气,拍了拍睿罕德的肩膀什么也没说,拎起酒壶咕噜咕噜喝起来。
少年第一次心动,就这样彻底宣告结束。
而彼时的西晋,奇宥受了刀伤,因为同生蛊,所以殃及宫廷里重病在身的西晋王。
几年前西晋王凌川突染恶疾,差点归西,而整个西晋的蛊医师都束手无策。
这时奇宥赶回西晋,称自己周游列国, 拜得南萧医药世家江家家主为师,习得南萧的医理药理,或能够医治王上。
西晋王后雪奚别无办法,只得让他试上一试。
却不曾想这一试,凌川的病情竟有了起色。就这样奇宥一个被西晋王室流放的王族子嗣终于回到了西晋,恢复了他原本就该有的王爷身份。
刚开始他还掩藏着野心,一心只为凌川医治,博取信任,获得权利。
慢慢凌川窥得他内心的阴暗,原来他是想为他母亲进王室族谱里,更想夺得王位。
可等发现时,为时已晚,奇宥这只披着羊皮的豺狼已经露出了他的竂牙。
更甚的是,奇宥以治病为由,将同生蛊下在了两人身上。
凌川死,他死!他死,凌川死!
有这样的威胁在,奇宥更加肆无忌惮,他手握西晋一半兵权,可若想登上王位也不是易事。
因为西晋也有如同秦昭一样的护国将军在,便是西晋的大将军孟荀。
孟荀因为着王上身体出了状况,王后雪奚命他前往边境营地探探情况。
“主子,孟荀来了。”
军医刚给奇宥的伤口换了药,缠好纱布,心腹惊羽进帐来报。
奇宥穿好衣裳,勾唇冷嗤一声,“来得还挺快。”
他仿佛早就预料,整了整衣衫,神色冷峻,“让他进来吧。”
说罢,便坐上主位,端起案几上的茶盏,轻抿一口,却不由怔住。
这是,肉桂……
大年初一时,是绾绾特意给他准备的。
眉间闪过一丝挣扎,偏这时帐帘掀开,孟荀大步走进来,眼神冷沉,看到奇宥微微拱手,“王爷,听闻您受了伤,王后特遣末将前来探望。”
奇宥冷眸一凛,那丝挣扎瞬间化为乌有,放下茶盏,他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有劳王后挂怀,不过是些小伤不足为惧。放心吧,王上不会有事的。”
这是生怕他出了事,累及凌川本就如同枯木的身体。
孟荀闻言,神情依旧严肃,将奇宥上下打量一番,沉声道:“王爷,你我的赌注时间剩余不多了,若届时你夺不下邬城,那么你该愿赌服输,归还边境兵权。”
奇宥冷哼一声,“你我心知肚明,要想夺下邬城实属艰难,秦昭他战无不胜,功无不克,我想尽了各种办法对付他,可他总有人相助。小胜的两场,你知道是何原由吗?”
孟荀依旧板着脸,“何原由?”
他孟家世代为守护西晋百姓守护王室而存在,如若不是奇宥与王上有同生蛊牵制,就他对西晋士兵做出的那些残忍手段,他孟荀不会放过他。
“孟将军坐吧。”
奇宥做了个请的手势,孟荀也不客套,撩开盔甲战袍坐下。
奇宥亲手给他倒了盏茶,“尝尝南萧的茶,这可是秦昭的夫人,我的师妹特意炮制的,肉桂。”
孟荀闻言,眼底微不可察的缩了缩,垂眸看向盏中的茶色,色泽金亮透澈。
秦昭的夫人,奇宥的师妹。
果真是阴险小人。
孟荀暗自讥讽,端起茶盏浅抿一口,“王爷当真是做大事之人。”
不择手段,毫无人性!
“用女眷的性命战前要挟,此举非大丈夫所为。侥幸赢秦昭几场,也赢得不光彩。”孟荀不屑地道,神情带着讥讽。
奇宥却无半分恼怒,甚至笑起来,“孟荀你是磊落大丈夫,我是阴险小人,是谁把我变成阴险小人的,是西晋王室。是我的生父让我变成这样的,我没得选择。如今我给你选择的权利。”
“什么意思?”孟荀皱起眉头,不解地看向他。
奇宥悠然自得地将茶盏的茶一口饮尽,心底最后的一丝良知,如他手中的这盏肉桂茶,一并吞下。
“秦昭的夫人乃南萧江氏医族的唯一传人,她虽为女子,但医术之高深恐南萧都无人能及。而且,她的祖母是西晋古氏一族唯一活下来的人,所以她精通医理药理毒理,我的蛊毒尸毒大军就是她给破解的,说不定她能治好王上的病,甚至能解了我与王上的同生蛊。”
孟荀闻言微微眯起眼来凝视着他,想从他脸上审出真假。
奇宥无惧他的审视,一派悠然道:“信不信随你,如今她身在北凉,替北凉可汗医治头颅之伤,算着时日睿罕德今日或明日只要再施一次梅花针便能痊愈。睿雅便会把她送回秦昭身边,到时你想请她到西晋为王上医治,怕是难如登天。”
孟荀眼中闪过厉色,“说来说去,你还是没有说出你给的选择。”
奇宥见他着急了,知道自己的算计成功了。
“我已去信北凉的铁赫王,告知他,睿雅给睿罕德找了医治头颅之伤的医师,那医师便是秦昭的妻子。你应该知晓铁赫是什么样的人,你说他要知道是秦昭的夫人坏了他的好事,他会如何对待她?”
孟荀眼中闪过浓浓的厌恶与愤然,他拍案起身,忍不住讥讽道:“真是够卑鄙,够阴险!”
奇宥无所谓的笑,“所以,该你做选择了?是从铁赫手中把她抢来?还是看着王上继续受病痛折磨,受我牵制等死?”
孟荀盛怒,冷哼一声,愤然离去。
而帐内,奇宥手中把玩着茶盏,脸上带着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反正你已经恨上我了,那便恨得更深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