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撤去,慕东山仍然不敢大意,与陈宫镇守军鼓处,直到敌军最后一条人影消散在天际尽头。
此战,吴飞川只是还未熟悉慕东山的用兵之道,加之曹文冲民进收啊,否则,他定会死战到底。
“退了,迈括关算是暂时无虞了。”陈宫平静的望着迈括关外的天空。
他险些丢了这关卡,心中早已做好死战的准备,他与慕东山是大凉最年轻的将领,也是现在大凉唯一能用的将领。他不想败,即便败,也要留些好名声流传后世,绝不能玷污了自己的名字,是慕东山帮了他一把。
确认无虞,慕东山示意左右搀扶着陈宫,两人进了迈括关中军大帐。
虽然赢了,但是,两人都唯有高兴,尤其是慕东山,慕沉香的话深深烙印在他心里。
陈宫也知道,这一战只是试探,他们还没有真正与曹文冲交手。
待休息片刻,屏退左右,两人于军帐中暗中商谈关于曹文冲之事。
与此同时,迈括关之外,吴飞川愤懑的回头远眺迈括关:
“慕东山,此战不过试探,下次再见,便让你人头落地。”
他摘下头上浮屠铁甲,脸上两条疤痕贯穿了整张脸,看上去很瘆人。
莫子关城墙上有一人,精瘦矮小,一身白色劲装,散一头长发。只是,他没有一点书生意气,一身藏不住的杀意与书生两字相差甚远,这是长时间征战沙场的结果,并非一点打扮就可以掩盖去。
吴飞川来到城下,有些愤懑,带着不悦。
“怎么,连这点小事也忍受不了!”
面对曹文冲的质疑,吴飞川只能低头,下马,躬身回道:
“末将不敢,大帅自然有妙计在胸。”
“妙计没有,只是闲来无事,重温沙场点兵旧梦。”
曹文冲侃侃而谈,丝毫没有在意身边的人。
这一次,是齐国皇帝齐杰请他出山,不是他自己愿意来的,皇帝的命令,他还不放在眼里。
齐国所有人都知道,他曹文冲目中无人,一国之君也未曾放在眼里,但他有这样的本事。吴飞川是他的学生,郑来州是他的部下,这两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他些许的秘密,也了解他的为人。
不将所有人放在眼里,不过是装装样子,以吓退身边的人,否则,他的秘密很难不让人揭穿。
听着他似是数落,似是教训的话语,吴飞川恭敬回谢,下马,牵着马儿进城,大军随之入城。
莫子关与迈括关相隔很远,可是,因为是平原开阔地,看着又仿佛在眼前。
看着天尽头的迈括关,曹文冲竟然暗自叹息:
“唉!我的对手,竟然是个女人?戎马半生,竟然和一个女人在沙场上暗中较量。”
似是嘲笑自己,面对一个远在天边的女人,他竟然不敢有半分懈怠。似是在告诫自己不要粗心大意,两军交战,胜负都在两人一念之间。
“哼,想来,因为身份之故,她是来不了这里的,任凭她如何运筹帷幄,也不可能将世事全部洞悉。”心里暗暗想着,他负手转身,缓缓走入城中,又是一夜。
城下,吴飞川不解,为何不进攻!趁他们两军交接未稳,趁夜偷袭,迈括关岂不是手到擒来!慕东山刚刚来,他们已经送了一场胜利给他了,足以使他麻痹大意了。
“为何还不去休息?”曹文冲低声问道,他的声音太低了,仿佛是即将断气的样子。
吴飞川上前,抱拳请求道:“末将请战,今夜偷袭迈括关,定将迈括关拿下。”
“若是拿不下呢?提头来见吗?”
吴飞川低头不敢说话,心中忐忑不安,曹文冲的心思,他还是猜不透。按理来说,夜间偷袭是最容易夺城的,若是能成,他与属下部将便少一些死伤。
曹文冲漠然不语,吴飞川低头不敢出声,两人之间似乎在呕气。
“你以为,你跟着我十几年,已经能够独自带兵了吗?”
说话间,一人骑马狂奔而来,马蹄飞快,踏着莫子关黄泥铺成的地面,带起阵阵烟尘。
来到两人身前不远,马上的人迅速勒马,使得马蹄在两人身前停下。定睛看去,马上的人同样一身浮屠铁甲,身上锁链随着马蹄而刷刷作响。
马上的中年将领下了马,见过曹文冲,便察觉两人之间有些不对劲,他只能先安慰吴飞川:
“受了委屈了?”
曹文冲眉眼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人,只缓缓道:“来州,不要管他,自以为是的人,在战场上是活不长久的。”
虽是最温和的话语,也是最难以抗拒的命令。
“是,末将遵命。”
郑来州不再管他,随着曹文冲而去。
低着头的吴飞川看了一眼两人离去的背影,手中的拳头捏得死死地,不甘的离开了,重新去点兵了。
“师傅,不管他吗?”随着曹文冲的郑来州知道两人的脾气,知道曹文冲不会让他就这样冲动行事,因此问道。
曹文冲没有生气,两人都是自己的徒弟,他们想做什么,他很清楚,停下脚步,他冷冷一笑:“不管?不管怎么行,不过,也该给他一点教训了,今夜子时,你领兵五万,于迈括关中接引他。”
“迈括关中?”
郑来州一听便觉得不对劲,迈括关在敌军手中,他若是能进入迈括关中,便没有吴飞川什么事了。
曹文冲的命令不像是在开玩笑,让他去迈括关,他便去迈括关。
“是,末将领命。”
城中熙熙攘攘,是吴飞川在暗自调兵遣将,不听命令行事,曹文冲本该杖责他,可他是自己的学生,早晚,也要让他独自带兵打仗的。
入夜,不知不觉中,已经是子时了,今夜,吴飞川决心杀迈括关一个回马枪。
五万人马趁着夜色悄悄潜伏到迈括关下,等待先行的刺客打开城门,他们再行杀入城中。
“呃啊”
黑色的夜中传来一声声沉闷的哀嚎,是迈括关的守军被割喉的声音。
“铃铃铃”
是锁链响动的声音,迈括关的大门打开了,待桥落下搭在护城河上,吴飞川率领军队迅速杀入城中。
另一边,郑来州同样率军来援,他谨记曹文冲的命令,不敢跟随吴飞川太近,怕他知道自己在他身后随时准备支援他。
随着五万大军深入,不久,迈括关中火焰通天,喊杀声一片。
“快,快保护两位将军出城,保护将军出城。”
火光中,只听见陈宫与慕东山的随身卫队惊慌大喊。
随即有人响应,他们将两人保护着,撤出了迈括关。
“追,生擒敌将。”吴飞川歇斯底里的喊着,这一仗,他必须成功,私自调兵遣将乃是重罪,但他若是能够抓到两个敌军将领,说不定能让曹文冲对他另眼相看。
“追,给我追。”
吴飞川早已料到敌军会跑,他准备了五万匹快马,在这个时候,他将成为陈宫与慕东山的催命符。
“驾……”
马蹄声远去,三十几万人镇守的迈括关就这样失陷了。
吴飞川得意忘形,策马扬鞭狂奔,他没有意识到,加上莫子关总兵的守军,三十几万人的城池为何看着只有十几万人的样子?
一切已经来不及多想,他现在只想抓到陈宫两人。
待马声蹄渐近,埋伏在迈括关后山坡上的慕东山与陈宫才探出头来。追击陈宫与慕东山的火把似一条长龙蜿蜒曲折,直指迈括关后。
慕东山闭眼,似乎在享受夜色,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听,马蹄声,只是听这马蹄声,就知道是好马,马蹄健壮有力,跑了三里地还井然有序。”
“听出来了,好马,我们的马也该换换了。”陈宫附和道,同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两人相视一笑。
他也没有想到,吴飞川真的来了,还带了那么多好马。
“可惜啊可惜。”陈宫感慨一声。
因为,他们埋伏的地方,正是那片沼泽地。
在前方佯装逃命的士兵按照事先制定的路线逃跑,将吴飞川带入了沼泽地中。
虽然慕沉香早已交代过了要小心偷袭,但慕东山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偷袭,想来,应该是认为自己没有站稳脚跟才来的。
思索间,吴飞川快马已经进入沼泽深处,同时,属下兵马开始出现异样,马蹄陷入沼泽地中了。
“杀”。山坡上,随着慕东山的手势,大军忽然杀出。
“杀啊”
两边山坡上亮起了火光,火光绵延而下,很快与沼泽地中的火光交汇在一起,一场厮杀开启。
“中计了”!吴飞川顿时明白过来,想要策马而逃,只发觉马蹄陷入泥土中,拔不出来。
“将军,我们中计了,快走”,手下部将也发现不对劲,纷纷围在他身旁,保护他往外突袭。
“全军撤退”,他怒火中烧,知道自己中计,如今之计,他不能恋战,把握时态,往回撤退。
马匹陷入沼泽地中不能动弹,所有人便下马手挽手向前走,没有陷入沼泽中的士兵一阵惊慌之后立即恢复神智,向着杀来的敌军杀去。
那种毅然决然的气势,令包围他们的大凉兵马也深深震撼。
眼中望着闪烁的火光,陈宫不禁感慨起来:“临危不乱,死到临头仍壮志在心,这样的对手,值得我们打起万分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