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气氛凝重而压抑,仿佛一层阴霾笼罩着每一个角落。顾修寒坐在康令颐面前,目光柔和却又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利,他微微向前倾身,声音轻柔地说道:“刚才萧夙朝在这儿的时候,你说话那般尖酸刻薄,其实是想报复回去,对吗?萧夙朝曾经把你贬得一无是处,做了那么多让你伤心欲绝的事,那些过往像一根刺扎在你心底,你过不去这道坎,他又何尝能真的释怀呢。所以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心里能稍微好受些,对吗?”他的声音就像一阵微风,轻轻地撩动着康令颐内心深处那根最敏感的弦。
康令颐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在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波澜。她沉默片刻后,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带着几分嘲讽的笑意,缓缓说道:“顾总是聪明人,想来舒儿斗不过顾总。”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似乎是在感叹命运的捉弄,又像是在感慨人心的复杂难测。
顾修寒听闻,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温柔,他微微仰起头,像是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之中,缓缓说道:“我一直是赢家,舒儿只不过选择了我。她选了我,我便不会让她输。”他微微停顿,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愧疚,过了片刻,才继续说道,“至于三年前哄骗舒儿挡刀那件事,我只是口头答应了朝哥,却没把实情告诉舒儿 ,后来她知晓后,还是原谅我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庆幸,庆幸舒儿的宽容,也庆幸自己没有失去那份珍贵的感情。
康令颐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上下打量了顾修寒一番,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痴情种。”
顾修寒笑了笑,脸上洋溢着幸福与满足,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舒儿教的好。”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萧夙朝脚步略显踉跄地走进来,祁司礼紧紧跟在他身后,眼神中满是担忧。萧夙朝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一番痛苦的挣扎。顾修寒见状,立刻起身,快步走到萧夙朝身边,伸手扶住他,关切地问道:“怎么回事?”
萧夙朝却没有理会顾修寒的询问,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病床上的康令颐身上,眼中深情缱绻,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的存在。他轻轻摆了摆手,声音虽然虚弱,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怪祁司礼,朕想跟令颐多待会。修寒,朕给令颐买花了,你跟祁司礼去拿一下。”他的视线始终没有从康令颐的脸上移开,仿佛生怕错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
顾修寒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看了看萧夙朝,又看了看康令颐,犹豫了一下后,点了点头,说道:“行。”他知道萧夙朝此刻的心思全在康令颐身上,也明白这或许是他们两人解开误会的好机会。于是,他向祁司礼使了个眼色,两人转身走出病房,轻轻带上了门,将这狭小的空间留给了萧夙朝和康令颐。
萧夙朝拖着沉重且虚弱的身体,脚步颤颤巍巍地走进卫生间。他的双手扶着墙壁,每一步都显得极为艰难,仿佛那简单的几步路都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卫生间内,昏黄的灯光洒在他满是伤痕的身上,他费力地脱下那件被血水和汗水浸透的衣衫,动作牵扯到背后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但他咬着牙,强忍着疼痛,迅速换好了衣服。
当他再次回到康令颐身边时,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袭来,他根本来不及掩饰,一口鲜血就这样从他口中咳出,溅落在洁白的地面上,显得格外刺目。萧夙朝却像是不在意这狼狈的模样,只是满眼欣喜地看向康令颐,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说道:“你终于跟朕说话了。”
康令颐原本冷硬的心,在看到萧夙朝咳出的那口血时,竟莫名地微微一颤,心底悄然升起一丝心软。可她依旧嘴硬,别过头去,轻哼道:“谁理你。”
萧夙朝对此丝毫不恼,俊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宠溺至极的温柔笑意,轻声说道:“对啊,没人理朕,所以朕能请你理理朕吗?”
康令颐闻言,身体一僵,不禁愣住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低声下气、几乎是在哀求她的男人,怎么看都无法将其与记忆中那个绝情冷漠的萧夙朝联系起来。她记忆中的萧夙朝,高高在上,说一不二,对她也曾那般狠心。此刻的场景,让她满心疑惑,忍不住开口讥讽道:“陛下竟上演苦情戏吗,罕见。”
萧夙朝微微摇头,眼神中满是真诚与懊悔,认真地说道:“不是苦情戏,是朕在对朕的妻表达爱意和赎罪。你把朕送进剑阵里,朕在里面就在想,三年前你被朕灌血毒扔进剑阵里会是怎样的心情,那种绝望和痛苦,朕如今感同身受。朕还在想,你怕雷雨天,这三年里朕不在你身边,你是怎么熬过那些漫长又恐惧的夜晚的。令颐,朕不该打你,千错万错都是朕的错。”
话音刚落,窗外突然闪过一道刺眼的雷电,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在窗户上。康令颐听到雷声,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地蜷缩在一起。萧夙朝见状,立刻起身,脚步踉跄却又急切地走到窗户边,用力将窗户关紧,又快速拉上窗帘,而后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床边,轻轻将康令颐拥入怀里,像哄小孩一般轻声安慰道:“别怕,没事了。有朕在,朕不会再让你受到一点惊吓。”
康令颐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心底涌起复杂的情绪,她用力推了推萧夙朝,质问道:“你到底想干嘛?”
萧夙朝紧紧拥着她,不愿松开分毫,声音带着一丝祈求:“朕想请你帮朕上个药。终于朕尝到你当年的苦果了,那种痛苦和无助,朕再也不想让你经历。令颐,可以给朕一个机会保护你吗?以后的日子,朕只想好好守护你。”
康令颐沉默片刻,低声说道:“我不知道,你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
萧夙朝却轻轻握住她的手,微微摇头,眼中满是自责:“你还是在乎朕的,别给朕上药了,朕脏。朕做了那么多错事,怎么配让你为我上药。”
康令颐窝在萧夙朝的怀里,像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再次说道:“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萧夙朝的身体猛地一震,他微微松开康令颐,双手捧着她的脸,双眼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与祈求:“你真的这么想?令颐,朕只想让你平安顺遂、快乐无忧。有没有女儿朕不在意,朕只想把朕能给你的都给你。这个道理朕该在认定你的那天就付诸行动的,对不起啊,朕没做好一个丈夫该做的事,让你一个人担惊受怕了这么久。朕来的时候看见外面电闪雷鸣,朕来晚了,没能在你最害怕的时候陪在你身边。”
康令颐的眼眶微微泛红,声音带着一丝委屈与恐惧:“萧夙朝,我怕。”
萧夙朝将她重新紧紧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说道:“来向朕报仇吧,朕没二话。只要你能解气,做什么朕都愿意。令颐,令颐。朕好想抱你,朕知道这个解释和道歉迟到了三年,对不起真的,朕真的改了。谢砚之给你带的花喜欢吗?不喜欢朕再给你买,只要你开心,朕什么都愿意做。”
康令颐靠在他怀里,小声说道:“喜欢。都怪你,萧夙朝。”
而在门外,祁司礼和顾修寒正猫着腰,透过门缝偷偷往病房里瞧。祁司礼一脸疑惑,压低声音说道:“我们刚回来的时候外面打雷下雨的,令颐分明不怕,这是怎么回事?”
顾修寒瞪了他一眼,也低声解释道:“令颐最怕打雷下雨了,朝哥忙的时候一直是舒儿陪着的。小点声,别让他们听见。”
祁司礼挠了挠头,突然想起什么,说道:“我给锦竹点了两碗粥,顺道也给萧老大点了一碗。她还在赌气呢,我得去哄人了。”
顾修寒嫌弃地摆摆手:“看你那不值钱的样,粥到哪了?”
祁司礼刚要回答,一转头,看到叶南弦站在不远处,惊讶道:“医院前台,叶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叶南弦皱着眉头,大步走过来,压低声音问道:“干嘛呢这是?萧夙朝敢求复合?”
祁司礼赶紧上前,伸手捂住叶南弦的嘴,慌张道:“哥,哥你小点声。”
在医院的病房里,气氛看似平静却又暗流涌动。叶南弦抱着那只九尾银狐,神色冷峻,目光直直地看向顾修寒,质问道:“偷看偷到我妹妹病房了?”声音低沉,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顾修寒丝毫没有被这气势吓到,反而笑嘻嘻地转移话题:“哥,你刚才去干嘛了?这狐狸是我姐的那只?”他的眼睛盯着叶南弦怀里慵懒的九尾银狐,试图化解这有些尴尬的局面。
叶南弦轻轻抚着狐狸的毛,应了一声:“嗯,带它觅食刚回来,这家伙吃饱了就睡。”说完,话锋一转,“顾家的人挺难约。”语气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满。
顾修寒连忙摆手,脸上露出夸张的表情:“不可能,你看我姐,只要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我就立马来了。再说了,舒儿那可是实打实的姐控。”一边说着,一边还讨好地笑了笑。
叶南弦瞥他一眼,淡淡地说:“讨好令颐去吧,不用讨好我这个当哥的。”
顾修寒立马凑上前,脸上堆满了殷勤的笑:“怎么可能厚此薄彼啊?哥你是我亲哥。”那模样,仿佛在极力证明自己对叶南弦的敬重和亲近。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的祁司礼忍不住拆台,嘴角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当心拍马屁拍到马蹄了,说不定叶大哥想换个妹夫。”这话一出,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叶南弦冷着脸,毫不犹豫地说:“换,肯定换。把你跟萧夙朝都换了,一个个的欺负我妹妹没完了?顾修寒,有完没完?”声音里满是对妹妹的心疼和对妹夫们的不满。
顾修寒被这一连串的指责弄得有些慌张,连忙应道:“有有有。”那模样,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祁司礼看着顾修寒这副模样,忍不住嘲笑起来:“卑躬屈膝,顾修寒你怎么说也是自己做出公司上市自己身价三个兆的总裁,能不能别这么卑躬屈膝?”言语间满是调侃。
顾修寒却不以为然,一脸认真地解释:“你懂什么?现在你旁边的这位是我亲哥,里面病床上的那位是我亲姐。”在他心里,亲情显然比面子重要得多。
就在这时,康令颐轻轻推开萧夙朝,一只手搭在软枕上,悠悠开口:“朕怎么不知道朕还有个弟弟?”声音虽轻,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霸气。
顾修寒连忙推开房门,快步走到康令颐床边,笑着说:“不是弟弟,是妹夫。”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佛在宣告自己的身份。
叶南弦走到萧夙朝面前,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萧夙朝识趣地起身让座,叶南弦一屁股坐了上去,冷冷地问:“萧帝受伤了?需要我给你腾地儿吗?”言语间充满了挑衅。
萧夙朝微微皱眉,却还是平静地回答:“不用。”
叶南弦转头看向康令颐,认真地说:“令颐,我给你物色男朋友了,见见?”
康令颐一听,立刻坐直身子,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妹夫?朕还没认呢,刚才听我哥说你们家挺难约是吗?用不用朕出面?”眼神里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叶南弦点了点头,应道:“我看行。”
康令颐神色威严,高声吩咐道:“青篱,你亲自去一趟顾家,朕出院后商量婚事。”青篱微微颔首,随后身影一闪,消失在众人眼前。
顾修寒见状,急得满头大汗,连忙哀求道:“姐,亲姐。我求婚,我发誓。哥,你帮我说句话。”此刻的他,满心都是对叶望舒的爱意,只想尽快娶到她。
叶南弦看着顾修寒,淡淡地说:“我是个妹控。”言下之意,一切以妹妹的意愿为主。
康令颐看着顾修寒,神色平静:“顾总,朕把青云宗的百分之十的股份,暗影卫的使用权给了舒儿,你家里没有意见?”
顾修寒忙不迭地摇头:“没有,没有。”此刻的他,只想赶快娶到叶望舒,其他的都顾不上了。
病房里,气氛稍显凝重,祁司礼看着坐在一旁脸色略显苍白的萧夙朝,眉头轻皱,眼中满是担忧,开口催促道:“朝哥,还上药吗?再不上药你可就交代在这儿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手中紧握着药瓶,似乎随时准备为萧夙朝处理伤口。
萧夙朝微微抬眸,目光望向远处,神情有些落寞,缓缓吐出一个字:“走吧。”那声音低沉而无力,仿佛承载着无尽的心事。
顾修寒也凑了过来,脸上写满了关切,附和道:“对,赶紧上药,朝哥,让司礼陪你去。”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轻拍了拍萧夙朝的肩膀,试图给予他一些安慰。
萧夙朝却没有起身的意思,顿了顿,苦笑着说:“朕想娶令颐,奈何朕惹令颐生气了。你给朕打个样。”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和期待,望向顾修寒,仿佛把他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顾修寒一听,连忙摆手,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朝哥,你高看我了。”他深知自己在感情方面也并非一帆风顺,实在难以给萧夙朝提供有效的建议。
这时,康令颐坐在病床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终于开口打破了僵局:“不是说要敷药吗?别耽误了。”她的声音清脆而坚定,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人无法忽视。
萧夙朝和祁司礼听后,便起身离开了病房。待他们走后,病房里只剩下顾修寒、叶南弦和康令颐。顾修寒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表情,转身走进旁边的小厨房,熟练地拿起水果刀,开始为叶南弦切果盘。他小心翼翼地将水果切成均匀的小块,摆放得整整齐齐,随后满脸堆笑地递到叶南弦眼前,那殷勤的模样,就像是在讨好一位尊贵的客人。
紧接着,他又快步走到康令颐身边,轻轻为她按摩起来。他的手法虽然算不上专业,但却十分用心,一边按摩,一边还不时观察着康令颐的表情,生怕自己做得不够好。
康令颐微微眯着眼,享受着片刻的放松,突然开口说道:“切个水果去。”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
顾修寒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应道:“好嘞。”然后又麻溜地回到厨房,重新忙碌起来。
叶南弦看着忙碌的顾修寒,也开口吩咐道:“拿杯水过来。”
顾修寒头也不回,高声应道:“得嘞。”随即放下手中的水果,匆匆去给叶南弦倒水,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 ,一心只为讨好未来的大舅子和准姐姐。
顾修寒忙前忙后,先是将一杯温度恰好的水,双手毕恭毕敬地递到叶南弦面前,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说道:“哥,您喝水。”紧接着,又迅速拿起另一杯精心准备的饮品,快步走到康令颐身旁,微微欠身,语气轻柔且带着几分谄媚:“姐,这是您的。”
康令颐接过饮品,轻轻抿了一口,神色淡然地点了点头,悠悠说道:“甚好。”那语气就像是古代的君王对臣子的赏赐表示满意一般,尽显威严与尊贵。
叶南弦轻抿了一口水,目光透过水杯的边缘,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顾修寒,片刻后,缓缓开口:“勉强合格,你家里怎么回事?不太太平?”他的声音低沉而稳重,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洞悉一切的力量。
顾修寒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笑着摆了摆手,故作轻松地说道:“意见不统一,起冲突了。没什么大事。”他试图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带过这件事,可眼神中却还是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虑。
就在这时,一道充满威严的男声从病房门口传来:“什么叫没什么大事,顾修寒,解释解释?”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回荡,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顾修寒听到这个声音,身体微微一僵,缓缓转过头,对着那男子挤出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打了个招呼:“哥。”只见门口站着的男子,身材高大挺拔,面容冷峻,眼神中透露出与顾修寒几分相似的锐利,此刻正一脸严肃地盯着顾修寒,仿佛在等待着一个合理的解释 。
在这略显逼仄的病房内,灯光柔和却也难以驱散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康令颐正闲适地靠坐在病床上,手中随意翻着一本古籍,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她抬眸,目光悠悠越过身前局促的顾修寒,落在门口那个身姿挺拔如松的男人身上。那男人剑眉星目,周身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气息,与这病房的环境格格不入。康令颐眼中闪过一丝探究,红润的朱唇轻启,问道:“这是?”她的声音清脆悦耳,恰似山间清泉,却又带着上位者独有的威严,在病房内悠悠回荡,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让人心生敬畏。
顾修寒像是被这声音惊到了一般,身体微微一颤,脸上瞬间涌起一阵无奈又尴尬的神情,下意识地侧身,试图缓解内心的不安,介绍道:“我哥,顾御琛。”话语间,不自觉地吞咽了一口唾沫,那微微颤抖的声线,流露出一丝紧张,仿佛他早已预感到,一场风暴即将裹挟着惊涛骇浪呼啸而来。
康令颐闻言,微微颔首示意,神色依旧平静如水,可那黑眸却如同深不见底的幽潭,直视着顾御琛的眼睛,淡淡地问:“所来何事?”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如同洪钟鸣响,掷地有声,尽显女帝那至高无上、不容侵犯的风范,整个病房的气氛都为之一滞。
顾御琛大步流星地走进病房,每一步都沉稳有力,身姿笔挺,气场强大得仿佛能碾压一切。当他的目光触及到病床上的康令颐时,眼底深处不由自主地浮现一丝惊艳,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先是对着康令颐和一旁神色冷峻的叶南弦微微欠身行礼,动作优雅而不失风度,而后直起身子,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说道:“女帝陛下,叶总。我来是为了弟弟顾修寒的婚事。这门婚事我不同意。”他的声音坚定而决绝,仿若寒夜中的冰棱,毫无转圜的余地,每个字都像是在众人的心上钉下了一颗冰冷的钉子。
顾修寒一听这话,如遭雷击,原本就焦急的内心瞬间被点燃,急忙上前一步,眼中满是焦急与恳切,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指关节都因用力而泛白:“哥,我对舒儿是真心的。”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哭腔,仿佛在哀求哥哥能理解他这份真挚的感情,试图用真诚打动眼前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
顾御琛却不为所动,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眼神冷漠如霜,语气强硬得不容置疑:“不同意就是不同意。”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冰冷坚硬的石头,重重地砸在顾修寒的心上,让他的心瞬间沉入了冰窖。
顾修寒满脸写满了疑惑与不甘,眼眶泛红,急切地追问:“为什么?”此刻的他,满心都被对叶望舒的深情填满,实在难以理解哥哥为何要如此强硬地阻拦他追求自己的幸福。
顾御琛冷冷地瞥了弟弟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语气冰冷得能冻死人:“家里给你安排妻子了,你说为什么?”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份用金丝锦缎包裹着的婚书,动作夸张地在顾修寒眼前晃了晃,那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这已成定局,任何人都无法更改。
康令颐听闻,眼中闪过一丝寒芒,犹如夜空中划过的流星,虽稍纵即逝,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冷意。虽神色依旧平静,可那微微握紧的拳头却暴露了她内心的不悦,缓缓说道:“朕本不该问的,顾大少爷,顾家给顾修寒安排的妻子是林婉如?”她的目光紧紧锁住顾御琛,像是两把锐利的钩子,似乎想要看穿他的心思,探寻他背后隐藏的真实目的。
顾御琛微微点头,神色坦然自若,仿佛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天经地义:“是,林家能够配上顾家,如同林婉如配得上顾修寒。”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这门亲事的自信与笃定,语气中还隐隐透着一丝傲慢,仿佛在他眼中,只有林家的千金才配得上自己的弟弟,其他人都不过是蝼蚁。
顾修寒又气又急,情绪彻底失控,连叫了几声“哥哥哥”,声音里满是哀求,那模样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困兽,满心的委屈与愤怒无处发泄。他的双手紧握成拳,身体微微颤抖,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是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
康令颐目光一凛,周身瞬间散发着强大的气场,仿若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她直视顾御琛的眼睛,冷冷问道:“顾大少爷是觉得朕的妹妹配不上顾修寒了?”那眼神仿佛能将人看穿,犹如实质般的目光让顾御琛都忍不住心头一颤,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仿佛一点就着。
顾御琛微微皱眉,神色依旧镇定,可额头上却悄然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叶家二小姐生性跳脱喜欢热闹,不是我弟弟的良配。”他说得头头是道,条理清晰,仿佛真的是在为弟弟的幸福着想,可那闪烁的眼神却暴露了他的心虚。
康令颐冷笑一声,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毫不示弱地反驳:“朕的妹妹名下有灵宫,大权在握,朕倒是觉得您弟弟的真心更为重要。”她的话语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在病房内久久回荡,彰显着她对妹妹的维护和对顾御琛这番言论的不满。
顾御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那笑容仿佛在嘲笑康令颐的天真:“谁不知道灵宫身后是青云宗?”那语气中充满了对权势的算计,在他眼中,一切感情都不过是利益的筹码,世间万物都可以用利益来衡量。
叶南弦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神色冷峻,犹如一座沉默的冰山。此刻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说了半天,您弟弟的真心是假,我妹妹不好掌控是真。”他的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顾御琛,那锐利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他的灵魂,将对方内心深处的阴暗心思一语道破。这一句话,瞬间让病房内的气氛降至冰点,仿佛时间都被冻结。
顾御琛脸色微微一变,却依旧强装镇定,梗着脖子说道:“女帝陛下,您的妹妹顾修寒高攀不起。”他的声音虽然强硬,可内心却开始有些发慌,面对康令颐和叶南弦的步步紧逼,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康令颐坐直身子,神色慵懒却又透着一股威严,仿若一只慵懒的雄狮,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高攀不起?你说高攀不起便高攀不起?倘若叶望舒换成朕,顾大少爷的措辞是不是同样高攀不起?朕告诉你,朕的妹妹嫁谁都是下嫁,朕也把青云宗百分之十的股份、暗影卫的使用权送与朕的妹妹做新婚礼物,你说不成便不成,可曾问过朕?”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充满了压迫感,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向顾御琛宣告她的绝对权威,让顾御琛不敢再有丝毫轻视。
顾御琛心中一凛,额头上的汗珠滚落,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分了,急忙说道:“抱歉。”可这声道歉,听起来更像是出于无奈,毫无诚意可言。
康令颐凤眸里透露着顾御琛看不懂的寒意,仿若寒夜中的深渊,深不可测。她把玩着手中的墨玉扳指,动作优雅却又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朕的妹妹喜欢你弟弟,做姐姐的朕乐意成全,顾少不知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她的语气看似轻松,实则暗藏威胁,警告顾御琛不要轻易破坏这桩婚事。
顾御琛咬了咬牙,依旧固执己见:“知道,他们不适合。”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可依旧不肯松口,似乎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叶南弦向前迈了一步,眼神冰冷:“哪不适合?叶望舒顾修寒的身份学历阅历哪不适合?舒儿没有的不知道的令颐正在教,甚至顾修寒不会的也是我在教。”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妹妹的维护和对顾御琛的质问,表明叶望舒和顾修寒在各方面都十分匹配,顾御琛的反对毫无道理。
顾御琛被问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支票本,大剌剌地撕下一张,随手写下一串数字,然后“啪”的一声拍在一旁的桌子上:“我给钱。叶总不就是这个意思吗?三百万,让你妹妹离开我弟弟。”他那财大气粗的模样,仿佛在他眼中,世间万物都可以用金钱来衡量,包括真挚的感情。
叶南弦看着那张支票,眼中满是轻蔑,他不屑地冷哼一声,语气冰冷得能让人结冰:“不用,我妹妹你顾家确实配不上。叶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他的声音坚定有力,表明叶家的尊严和妹妹的幸福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顾御琛的这种行为简直是对他们的侮辱。
顾修寒看着自己的哥哥,眼眶泛红,心中的委屈和愤怒达到了顶点:“顾御琛,舒儿怎么你了?我又怎么你了?我没靠家里自己打拼,就是为了给舒儿一个家。”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多年来为了和叶望舒在一起所付出的努力,在哥哥面前似乎一文不值,怎能不让他痛心疾首。
顾御琛瞪了弟弟一眼,恨铁不成钢地吼道:“你把什么给叶家不好,把你整个公司转到叶望舒名下,你给她打工,顾修寒你脑子短路了?”在他看来,顾修寒的行为简直不可理喻,完全违背了他的利益观念,他无法理解弟弟为何要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事业。
康令颐看着这场闹剧,脸色愈发阴沉,眼中的寒意仿佛能将人冻结。终于,她出声喝止,声音犹如洪钟:“停,三百万是吗?顾御琛朕记得下个月顾家有个竞标,是青云宗的合同。顾家不需要了是吗?还是说顾氏出现问题了?”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威胁,提及青云宗的竞标,无疑是在提醒顾御琛,她手中掌握着顾家至关重要的利益命脉。如果顾御琛再一意孤行,不顾她的警告,那么顾家将面临巨大的危机,这是顾家绝对无法承受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