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江竹芽,一颗心都在白天泽的身上,压根没听到白天佑的呼喊,她小心的捧起天泽的头,极轻,极温柔的呼喊着:“天泽,天泽,好天泽,你怎么了。”
“天泽,你快醒醒,别吓妈妈。”江竹芽连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声音已经哽咽,她的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啪!”一声闷响,二赖子手里那条粗树枝落在江竹芽的后背上,他是用了大力气的,这个女人打了他,羞辱了他,这次,他可不会轻易放过她了。
江竹芽只是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她甚至连疼痛都没感觉到,她的心里眼里,只有似乎已经没了气息的白天泽。
“妈!”在江竹芽被抽打的同时,白天佑和白天霖几乎同时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吼声。
而一直气息奄奄的白天泽,似乎是听到了这声喊,他艰难的睁开眼,看到了面前有张熟悉的脸,他想也许是他的幻觉吧,可他还是遵从了自己的本心,喊了一声:“妈。”平时洪亮的少年音,此时,却如蚊蚋一般。
似是在模糊的目光中看到了她的焦急,她的眼泪,他努力的在脸上挤出一丝笑说:“妈我没事。”而挤出的这一丝笑又牵动了脸上的伤口,所以他脸上的笑是和痛苦的表情一起共存的。
江竹芽看到白天泽还有反应,心略略安了些,抬手开始解他身上的绳索:“天泽不怕,妈妈来了,不怕,有妈妈在,不怕,妈不会再让坏人伤到你。”
看到她在解白天泽身上的绳索,黑蛋和二赖子手里的粗树枝同时朝江竹芽身上打来。
这个臭小子力气很大,刚才可是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伤害,若不是他怕那个小的被他们打死,着了他们的道,他们两人都不一定能弄住他,此刻,肯定不能眼看着江竹芽把人救走。
“打死你这个小寡妇,”二赖子没脸把曾经被江竹芽打尿了裤子的事说出口,只能一边抽打,一边用恶心的话骂。
任凭他们打,任凭天佑和天霖喊,江竹芽不闪不避,她若是闪了,避了,这粗树枝会落到白天泽的身上,何况,她现在气得七窍生烟,根本感受不出身上的疼,只想先把白天泽身上的绳索解开。
白天泽身上的绳子捆得很紧,解开需要时间,就是这段时间,黑蛋和二赖子手中的粗树枝已经不知道往江竹芽背上落了多少次,已经有血从灰色的的确良短袖上衣上晕染开来。
白天霖喊得嗓子都哑了,白天佑也是涕泪横流,完全没有了原来矜贵小公子的气度。
终于,绳索解开了,江竹芽依旧用背部保护着白天泽不会被打到,抱着他把他缓缓平放到地上,根本不在意一下下落在她身上的抽打。
等到白天泽躺好了,她转身就是一个踢腿,二赖子嗷的一声,树枝落地了,他左手捧着下垂角度诡异的右手,在原地跳着脚的嚎叫。
江竹芽这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原主的身体是瘦弱,但是原主从小干活,不缺力气,来到这牛棚也有二十来天了,每天好吃好喝的,个头体重都增长了,力气更是增加了不少。
加上此时的气愤,她是一点都没收着,生龙活虎如小牛犊子一样强壮的天泽,眨眼的功夫,成了这样奄奄一息。狗屁苟着,狗屁低调,孩子们要是都好好的,那怎么样都行,孩子们若有个三长两短,那就都别活了,她一个死了那么多年的人,也不怕再死一次。
此刻,连她自己都忘了,这些孩子根本不是她亲生的,她和他们只是机缘巧合的萍水相逢,她只知道,打在孩子身上的每一下,都比打在她心上还疼。
白天佑和白天霖停止了哭喊声,他们被江竹芽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惊到了,妈妈平时对他们那么温柔,从来都不大声说话,尤其对冰冰,那是疼宠到心坎里,每每对着冰冰说话时,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如果说冰冰不是她亲生的,民旺大队所有的人,都没有一个会信 吧。
可是此刻,她身上是滔天的恨意和狠意。
手里拿着粗树枝,也一直在抽打江竹芽的黑蛋,被吓得停下了他要举起树枝的动作。
他只以为这小寡妇来了,也就是多来一个挨打的,她一个二十多岁瘦弱不堪的妇女,怎么会是他和二赖子的对手,何况还有她的三个孩子在他们手里,那还不是任他们想怎样就怎样。
是他主动找上二赖子的,那个早上,他全程偷窥了二赖子想要欺负江竹芽,最后被打的场景也被他看在眼里,只是他离得远,以为是二赖子不小心被他们娘俩算计了。
他一个人武力值上差了点,想要找这三个孩子报仇,恐怕不太容易,可如果再加上二赖子这个成年人,想要弄死这三个孩子还不是轻松,他们两个的注意力都在最大的白天佑身上,没想到,还没有大腿高的老二才是最厉害的那一个,他们两人在这个小不点的身上吃了不少亏。
要不是他抓住了最小的那个小崽子,牵扯了他的注意力,二赖子也不能一下打在老二的头上,把他打晕了,最有战斗力的被打晕了,最小的也被他们抓在手上,他们逼迫最大的投降,如果不投降就吓死手打这个小的,老大没办法才束手就擒。
这黑蛋在那天早上看到二赖子调戏江竹芽了,其实原主五官很精致,是因为长期劳作和饥饿损耗了她的外貌,让她看起来像个没有发育的黄毛丫头,这段时间养得好,容貌上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让她在一众黑黄的农村妇女中很是扎眼。
今天一见到江竹芽,这个十四岁的邪恶少年也是起了坏心思的,他想,二赖子今天肯定不会放过她,等二赖子玩够了,他也要尝试一下,二赖子教了他很多招数,他想在这个小寡妇身上试试。
所以,他和二赖子一起下了重手打江竹芽,想着把她打个半死,要干什么,还不是随他们的便。就算出了事,死了人,那公安局也只会抓二赖子,他只是个孩子,谁都不能把他怎么样。
没想到,这小寡妇就像是不知道疼一样,完全不理会他们,眼中只有那个半死不活的孩子,而她一出手,就断了二赖子一只手,没有了这只手,二赖子彻底失去了战斗力,剩下他一个人,他好像没有把握能弄住这个小寡妇。
那不如先求饶,然后再见机行事:“婶子,是他,是他的主意,我,我什么也没干。”他扔了手里的树枝,声泪俱下,一边说,一边往后退。
江竹芽明明心里知道这个邪恶少年远不是他现在看上去这个样子,可是她此时顾不了那么多了,白天泽受伤需要尽快去医院,白天佑和白天霖还被捆在树上,她没有时间和他纠缠,既然他现在求饶了,她暂且放过她,她要先救孩子们。
她回身去解白天佑的绳索,白天佑却说:“妈,先解天霖的,他被吓坏了。”
江竹芽一想也对,他还小,能早一分钟解开,就少恐惧一分钟,一步蹿到白天霖的身前,白天霖又哭又吓,小身子一抖一抖的,江竹芽都要心疼死了,她捧起他的脸,顾不得上面的鼻涕眼泪,亲了一口:“嘴里说着,天霖别怕,妈妈来了。”放开他的脸赶紧弓下身子解绳子。
白天佑担心白天泽,这时也有了精力扭着身子去看他,白天泽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他试着呼唤:“天泽,天泽。”可惜,白天泽没有给他一点回应,白天佑心急如焚。
江竹芽蹲在地上聚精会神的解着白天霖手上的绳子,完全没有注意到,危险一步一步的朝她走了过来。
她长出一口气,天霖的绳子终于解开了,“妈,”只听天霖凄厉的一声叫,刚得到自由的小身子从她肩上飞了过去,扑到她的后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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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霖舍身救母,用爱发电,用爱发电,用爱发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