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挟着汽车尾气钻进人民公园,林羽从生锈的长椅上弹起,后颈的刺痛比饥饿更清晰。西装裤在昨夜的辗转中撕开两道口子,脚踝处还沾着露水打湿的草屑——背包不见了,里面装着玄清门的玉简和华敏给的房卡。
他摸向裤兜,只剩罗盘还在,青铜表面凝着的晨露顺着“离”位滑落。胃袋绞紧的瞬间,鼻尖捕捉到街角早餐摊的面香,蒸笼热气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阴煞——摊位右上角的镜子歪向西北,正好冲了财神位。
“阿姨,镜子挂歪了。”林羽伸手扶正镜框,指尖划过镜面时暗藏三分真气,“对着路口的石狮子,晌午前能多卖二十笼包子。”
老板娘抬头愣住,这少年昨夜就蜷在公园长椅,此刻西装皱得像咸菜,却有双亮如星辰的眼:“谢谢你,送你个菜包吧。”
咬开面皮的刹那,三道黄影从巷口窜出,为首混混一脚踹翻煤炉:“老规矩,保护费五百!”林羽本能旋身,袖摆带起的风扫过混混手腕,对方惨叫着松手,电棍“当啷”落地。他踏前半步,指尖点在对方麻筋上:“欺负老人算什么本事?”
混混们连滚带爬逃走时,苏晴的警车正碾过路边积水。她今早刚收到华氏集团的协查通报,盯着监控里“会飞的青衫少年”看了半宿,此刻见真人穿着破西装蹲在煤渣堆里,警徽在掌心焐得发烫。
“林羽!”她下车时故意放重脚步,“机场救的孩子家长报警找你,跟我去趟派出所。”
派出所户籍室的日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林羽摸出泛黄的玄清门玉牒,塑料椅在他身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户籍警盯着“修行证”上的朱砂印直揉眼,苏晴突然推门进来:“用我的暂住证登记,先住我家。”她晃了晃手里的房卡,耳尖红得比警徽上的五角星还亮。
出租屋的泡面香混着潮气,林羽盯着窗台上歪扭的仙人球突然开口:“对面水塔冲了你的命宫,最近是不是总在凌晨三点惊醒?”他扯下衬衫袖口的布条,用硬币串成五帝钱挂在窗前,动作熟稔得像在玄清山布置聚灵阵。
苏晴的警服滑落在地,肩头淤青在灯光下泛着紫黑。林羽指尖轻点她锁骨下方的气海穴,朱砂色的光点转瞬即逝:“明日出警前喝碗生姜水,煞气就散了。”他撤回手时,少女的体温还留在指腹,心跳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华氏集团十八楼的落地窗前,林羽望着脚下蝼蚁般的车流,掌心罗盘突然发烫。会议室传来激烈的争吵,华敏的声音穿透门板:“他是我亲自选的安全顾问,出了事我担着!”
推开门的瞬间,十几道审视的目光扎在他洗得发白的衬衫上。林羽径直走向挂着城市地图的白板,指尖划过几个红点:“物流仓库在‘离宫’,电梯事故在‘兑位’,下周五亥时,中央广场的地下停车场会有阴煞汇聚。”他抽出罗盘轻叩墙面,青铜震颤声惊起后排高管的窃窃私语。
华敏递来的工牌还带着体温,“总裁特别助理”的烫金字在阳光里反光。林羽摸着口袋里苏晴塞的二手手机,忽然想起昨夜她趴在桌上帮他写简历的模样,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原来凡人的善意,比玄清门的月光更暖。
午夜的便利店亮如白昼,林羽舔着关东煮的木签,罗盘突然指向巷尾的校服少女。她蹲在墙根撕扯试卷,墙面渗出的霉斑竟隐约成“哭”字形状。
“这里埋了碎镜子。”他徒手扒开墙缝,带血的镜片在手机光照下泛着幽光,“把它们扔进护城河,明天早读时大声背三遍《满江红》。”少女抬头的瞬间,他看清她校服上的校徽——正是自己昨天帮早餐摊老板娘时,被混混踢翻的那所中学。
“你怎么知道?”少女攥紧镜片的手指在发抖。
“因为我见过更可怕的东西。”林羽想起在半山别墅看见的引煞阵,想起苏晴肩头的淤青,“但人心比鬼更难测,也更温暖。”
便利店的玻璃映出他单薄的身影,校服少女突然想起班主任说的“平行世界”——或许眼前这个会驱邪的少年,就是从某个仙侠世界跌进现实的孤勇者。
凌晨三点的暴雨砸在便利店顶棚,苏晴的警车鸣着警笛急刹在路边。她透过雨幕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正用身体护着墙角的流浪猫,西装裤沾满泥点,怀里抱着用便利店塑料袋装的“法器”。
“上车!”她摇下车窗,警服内的体温隔着潮湿的空气传来,“明天还要去华氏集团入职,想被当成流浪汉开除吗?”
雨刷器在玻璃上划出扇形的明亮,林羽望着窗外飞逝的霓虹,忽然发现罗盘中央的太极图比昨日更亮了些。原来红尘劫数从不是苦难的叠加,而是让他在便利店的热气里,在警车的鸣笛中,在少女信任的目光中,渐渐懂得何为“守护”。
后视镜里,苏晴看见他忽然勾起嘴角,雨水顺着车窗流成银河,而那个从山上下来的少年,正低头研究工牌上的二维码,指尖轻轻划过“华氏集团”的logo——像在触碰某个未知却温暖的开始。
(下章预告:入职公司第一天,林羽的工装口袋里装着苏晴塞的创可贴和朱砂笔,却在茶水间遇见举着相机的机场记者。镜头闪过的瞬间,罗盘突然发出蜂鸣,指向十八楼总裁办公室——那里,华敏的咖啡杯底沉着半片槐树叶,正是天盛集团“大师”新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