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条街的知青点,原梦看着暄软的新被子和焕然一新的房间焦躁了几天的情绪终于好一点儿了。
她在盘炕的时候特意让村里人把一间房隔成了两间,但是没有砖,只能用土胚砌了薄薄一层,不为承重,只为了隔出里间睡觉,外间做厨房。
里屋占地最大的就是炕,原梦用几块布做了帘子在炕稍的地方隔出了一个睡觉的空间。
粉红碎花与黑黢黢灰扑扑的屋顶房梁拼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照理来说,这种做隔档的帘子应该找那种结实耐脏的,否则天天烧火做饭,烟熏火燎的,这种粉嫩嫩的颜色隔几天就要洗一次,否则就会脏的不像样子。
不过她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只捡了最好看的挂起来了。
炕桌上摆满了瓶瓶罐罐的化妆品,好多都是外贸商场才能买到的。
地上不大的空间还摆了一个新的衣柜,里面全是她各种各样各个季节的衣服。
紧挨着衣柜放了一台缝纫机,看着就是新的,一点使用痕迹都没有。
最后是一道纱帘挂在土墙旁边充作了隔开里外间的门。
新知青来看她的新屋子,杨金花还好,只是带着羡慕的语气称赞,王月娥话里话外却是表达着想要住进来的意愿。
原梦直接拿出队里给开的收据,她自掏腰包租了这个屋子,一年租金要30块,而且盘炕和垒墙的钱都是自己出的,要想住进来,那就要均摊这些费用。
王月娥看着费用单子,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暗骂原梦败家,再也不提要住进来的话。
男知青这边的冯榆也十分高兴,他妈虽然对他偷偷下乡的事十分火大,但还是忍不住惦记他,不仅给他寄了很多吃的喝的,怕他辛苦给他寄了自行车,怕他消息闭塞还给他寄了收音机。
果然远香近臭,他在京里的时候磨了很久都不买给他。
他不知道的是,他亲爱的妈妈此时正在后悔,不应该跟姑姐斗气,气不过就用老太太的津贴给儿子买了那么多东西寄过去,家里人知道了着急不定怎么骂她呢。
冯榆自然不知道这是自己老妈偷用奶奶的钱买的,这会看着东西正在得意。
从这以后,新知青这边更是以他和原梦为首了。
原梦的新厨房成了新知青的公用厨房,冯榆又把自己的桌子贡献出来做了公用餐桌。
不过他俩反倒用的很少。
原梦和冯榆都不怎么会做饭,合伙吃的东西又不合胃口,冯榆有了自行车,俩人出门更方便了,因此俩人经常去国营饭店下馆子,这也导致两人的话题在村里话题榜上居高不下。
渐渐对明珠的关注少了很多。
在历经了小半个月的搓苞米工作后,场院上晾晒的粮食终于搓完了。
接下来就是赶着下雪前把冬储菜收了,无非就是萝卜土豆白菜大葱这些。
不过在收这些之前,大队长给了一天假让家里菜园子地头种了向日葵的把瓜子都收了以及自家菜园子里的菜。
没事儿的就可以去县城逛逛,搓搓大澡买点儿必需品什么的。
牛车在村口等大家。
明珠决定带着豆子去逛逛。
一大早,豆子兴高采烈的热了包子,又从酱菜缸里捞出了一点儿刘婶子送的酱菜,泡了两碗奶粉。
明珠收拾好个人卫生以后就直接坐上桌子吃早饭了。
她暗暗点了点头,小苦力初步养成了。
吃过饭,明珠收拾厨房,豆子又冲了麦乳精喂了舅舅,又打理了一下舅舅的个人卫生,给舅舅换上了漂亮姐姐送的纸尿裤。
豆子表示,这个叫纸尿裤的东西确实好用的多。
顾长安已经对这种羞耻越来越无感了。
豆子已经不爱他这个舅舅了,整天跟着他的漂亮姐姐,昨天甚至少喂了他一顿饭。
好难过~~~
一大一小穿好衣服,戴好帽子,背上筐,锁上门,不顾内心正疯狂流泪的顾长安,开开心心的出门了。
新知青们也都出门了,杨金花穿着 洗的发白的棉袄,头上围了一条绿头巾,背着个小绿包,跟在村里人的后面。
村里多数人都是这个打扮,大姑娘小媳妇都围着头巾,包着头部,防风又保暖。
王月娥是没有的,她来的时候带的东西少,口粮也不多,没有多余的钱买头巾。
原梦则是人群中最洋气的那一个,穿着浅色的羊绒大衣,带着同色系的羊绒贝雷帽,围着红色的大围巾,整张脸被围巾裹住一大半,只露出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众人看着她踩着小皮鞋“哒哒哒”的走在人群里,都以为她没和冯榆骑自行车去就是为了展示她的衣服和小皮鞋。
后来才知道,自行车不知道被谁给放气了,拔了气门芯,村里没有打气筒,只能步行去镇上看看有没有打气筒卖。
至于是谁干的,大概是众所周知了。
村里一起去镇上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在议论原梦的打扮,原梦装作听不到,身体却悄悄的挺了挺,眼神扫过被雪覆盖的大山,雪化以后,就会迎来春天,到时一切又是一片生机盎然,她也一样。
人到的差不多了,刘长江吆喝着让大家上车。
好几个人为了争夺背风又舒服的地方争抢了起来。
大家都想坐在车把式旁边的位置。
不过刘长江早就把这个位置留了出来,从人群中把明珠扒拉出来,让她带着豆子坐在了驾车的另一侧。
还在那儿铺上了厚厚的垫子。
那虽然不背风,但是却不用和其他人挤在一起,不仅能前排观景,坐起来相较于后面还没那么晕那么颠,总之除了不背风,绝对是一个最佳的位置。
明珠没有客气,带着豆子就坐在了厚垫子上。
人群中的王月娥一脸气愤质疑道:“为什么让她做,不让我们做?这不是搞特殊?”
刘长江把手从袖筒里抽出来,拿起马鞭凌空扬了一声,指着王月娥骂道:“我乐意,你爱坐就坐,不坐就滚蛋,再放臭屁,我就抽你。”
王月娥没想到对方这么粗鲁,瞬间就被骂哭了。
刘长江继续道:“我当车把式这么多年,这车我说了算,我说咋滴就咋滴,村里人都不说啥呢,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挑刺儿。”
刘长江的脾气,村里人都是知道的,这么些年一直光棍儿,在村里辈分也大,他说啥大家一般都不会唱反调。
此时他脾气上来了,又见他把人小姑娘骂哭了,更没人敢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