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舒将欲起身请罪,宋枭抓着她的手腕,按在桌面上。
叶倾舒瞬间动弹不得,她也不敢胡乱挣扎,只等宋枭发落。
宋枭猛地将她拉近了几分,吐出一句凶狠似威胁的话。
“再看,我就叫人将你的眼睛摘下来。”
与他凶狠的话不同,他的眼里并没有动怒,而是清清楚楚映着她的模样。
那样的认真,那样的专注。
仿佛她就刻在他的眸子里一样。
叶倾舒心底一紧,忙撇开眼,低下头。
她此番行径,并未叫宋枭消气,他捏着她的手腕反而紧了紧,像是怕她逃走一样。
宋枭静静地凝视着她,人就在眼前,他抓住她了,这样的念头,令他不知不觉靠近了一些。
为此,叶倾舒的睫羽紧张地颤了颤。
以为她在害怕,宋枭眉眼骤冷,使气松了她的手。
“要是不愿吃,那就饿上一天,滴水都不许沾。”
叶倾舒张了张嘴,她实在冤枉,她并不是不愿吃,只是心底压了些疑惑,想要问出口而已。
她拿起筷子,夹了自己跟前的一道吃食,进了口后,发现这膳食的味道,竟都与她从前在家里的一样。
她又尝了别的几道吃食,味道完全一模一样,这让她恍惚有种自己回到了叶家的感觉。
宋枭看着她的样子,眉眼间的冷意散了些。
叶倾舒不觉多吃了些,可越吃她心里越忍不住漫起一股酸涩。
眼里水光显现,她咬了唇,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这里不是能容纳她所有情绪的叶家,这里是宋府,身边还坐着宋枭,她要是哭出来,说不准就惹了他不快。
爹娘,哥哥都被发放到了边远之地,尤其是爹爹和娘年事已高,身体怎么撑得住。
她得讨宋枭欢心,尽快救他们出来才行。
叶倾舒惦记着家人,再也吃不下去了。
宋枭在她眼里出现水光时,薄唇便抿得紧紧的,周身也弥漫了一股寒意。
叶倾舒错愕地思忖,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冷冽得像十一月的风霜。
难道是自己刚才因味思人,险些哭出来触到了他的避讳。
仔细想想,如果有人在她用膳食时哭哭啼啼,她也会不爽快。
何况这人还是身居高位,旁人已不敢再轻易得罪,只处处恭维的宋枭。
她要起身再向宋枭请罪,有人在屋子外面通报:“郎君,雪信在外头。”
宋枭冷声:“知道了。”
他起身离开,叶倾舒眨了眨眼睛,眼眸随着他背影而动。
不一会儿,便听到一道稳重的女声:“郎君昨儿怎么宿在这儿了?”
宋枭:“何事?”
“昨夜那屋子要是不清洗,这样的天儿怕是要散出很大的味儿。”
宋枭淡淡回应:“不用,昨夜并没有见血。”
那女声显然顿住,好一会儿才回道:“听下人说,郎君在这儿用了早膳?”
宋枭:“嗯。”
注意到了门边的身影,宋枭侧首看着她。
明明没有什么表情,无端叫叶倾舒头皮发麻。
那才是大佞臣宋枭该有的眼神,睥睨淡漠,势在必得。
叶倾舒扶着门框,掩了掩身影。
她原本是想瞧瞧能过问宋枭的事儿的人是谁,没想到被宋枭发现了。
那女声:“郎君?”
宋枭敛了眼神:“无事。”
两人说话的声音渐渐远了,叶倾舒躲在门后,起了一身冷汗。
看来传闻是真的,宋枭真的在虐杀女子,否则怎么要清洗屋子。
可是她昨晚待的屋子怎会那么干净,若是经常见血,那屋子应该处处都是痕迹才是。
就算是清洗,也不可能将所有的痕迹都清洗干净。
昨夜宋枭没有对她下手,莫不是觉得直接杀了她,太便宜她了。
叶倾舒在门边窥得了院子的一点儿真容,烟箓说书房与这儿一墙之隔。
她曾经闺房小院的布局,也是书房紧挨着她的闺房。
昨夜她被宋枭一路抱了过来,还拿薄披裹着,没看到院子的布局,莫非…
她小心地出了屋子,院子里伺候的人忙垂了头,并丝毫不敢耽搁地向她行礼。
看清院子的布置,叶倾舒愕然,这院子当真也与她的院子一模一样。
宋枭这是什么意思?
要打造这样一个完全一样的院子和屋子,怕是得耗费不少财力。
也绝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完成的。
难道他早就做好打算,要将她带回来了?
疑惑丛起,叶倾舒心慌不已。
得知不用清洗屋子,下人们更害怕了,郎君虐杀人最喜欢见血了。
昨夜没见血,郎君怕是学了新的杀人不见血的法子。
比起昨夜不见血的事儿,还有更令宋府上下震惊的事。
便是郎君最爱护,从不让旁人踏足的栖月馆居然住了人了。
起因是宋枭分明去了枢密院上值,却有午膳送到了他往常最爱护的栖月馆里。
尝到熟悉的味道,心中思家更切,叶倾舒的午膳也没用多少。
她到底是没忍住问道:“烟箓,我能不能见一见准备膳食的人?”
烟箓不解:“小娘子想见他们做什么?”
叶倾舒:“这些膳食做得极好。”
想知道是不是她曾经身边的奶奶和丫鬟们做的而已。
烟箓:“这奴婢做不了主,小娘子等郎君回来后再问一问吧。”
“方才在屋外的是谁?”
此时,有婆子在外高声道:“主母有请里面的人。”
听着来势汹汹,宛如来抓拿人的。
烟箓:“奴婢出去瞧瞧。”
叶倾舒点了点头。
烟箓来到屋外:“原是高妈妈,高妈妈可知此处不是能随意大呼小叫的地方。”
高妈妈立即敛了敛声色,她当然是知道的,这里是宋枭极宝贝之处,没有他的命令,擅入者,即杀不误。
她小心地解释一番:“主母有请里边的人,老奴也是怕耽搁了,快些请里边的人随老奴走一趟吧。”
烟箓皱眉,郎君只吩咐她伺候好叶小娘子,其余的并未多加嘱咐。
眼下这种情形,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高妈妈:“你我皆是奴婢,主母之命,你打算不从?”
叶倾舒听着两人的对话,稍一思索,从里屋走出来。
“请这位妈妈带路吧。”
高妈妈面上闪过惊艳之色,她还没见过生得这么好的小女娘,难怪宋枭要花重金,金屋藏娇。
烟箓随着叶倾舒一同前往,府里的下人惊讶得以为出现幻觉了。
昨夜进了那屋子的小女娘竟然全须全尾好端端出现在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