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静姝咳血的消息,裴景耀当日就知道了。
只是个初入府的妾室身子不爽,本不是什么大事。
但姜静姝一昏迷就是三日,裴景曜的脑海中总时不时回想着那双泫然欲泣的面容,一想到便心中烦躁。
得知人醒后,他放下了手中北疆的战报,立刻就来看她。
见到裴景耀,姜静姝挣扎着要从床上起身,男人坐在她床边,将她轻轻按了下去。
裴景曜的嗓音罕见地放得很缓,带着不容拒绝,“还没好就躺下。”
“妾身无事的。”姜静姝虚弱地笑了笑,还是躺了回去。
她的脸颊苍白如纸,感觉喉咙很痒,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似的,没有忍住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旁边的流萤及时地将手帕递了过去,姜静姝极力克制,还是被裴景曜看到了手帕上的血迹。
见到那抹触目惊心的红,裴景曜的面色彻底沉了下去。
姜静姝入府后,后宅就没安生过几日,刚被诬陷了跟男人私通,如今就又生死未卜整整三日。
他身为摄政王,结果连后宅中人的安全都无法保证,叫他如何不生气?
“大夫呢,把他叫过来,跟本王说是怎么回事。”裴景曜厉声说着,见他发怒,姜静姝安抚地按住了他的手背。
她的嗓音带着病态的憔悴与沙哑,“王爷不必特意再叫了,大夫方才才走。说是因为妾身身体虚弱……”
她说着,露出了些许的困惑来,“可是妾身从前身体也不好,但从未至于咳血。”
“那你觉得是为何?”裴景曜耐心问。
姜静姝摇了摇头,“妾身不知,只是这几日头疼得有些厉害,从前分明没有头痛的毛病。”
听了她说的话后,裴景曜若有所思。
姜静姝看着男人陷入思索的模样,轻声问,“王爷在想什么?”
她又继续边思索边道,“这几日,妾身日日都去佛堂为侧妃娘娘抄录佛经。所吃的饭食也都是流萤从膳房拿了便直接吃的……没有接触到什么其他的旁的东西,所以实在不知是为何如此头痛。”
裴景曜见她无助可怜的模样,心中怜惜,然而在听到佛堂抄经几个字时,眼神又冷厉起来。
他从姜静姝的床边站起身,朝着院外走去。
“王爷,您要去做什么?”姜静姝在身后喊他,裴景曜停驻下了脚步,安抚她,“本王去佛堂看看。”
看着裴景曜离去的背影,她自己也翻身下床。
旁边流萤连忙问道,“小主,你要去做什么?你还在咳血,怎么能轻易下床四处走动?”
姜静姝让流萤搀扶着她,“陪我去佛堂,王爷看样子是起了疑心,现在就只缺一把火助力。”
“起疑心,一把火?”流萤对姜静姝说的话半知半解。
姜静姝说等到她回来再细细跟流萤说明,流萤点了点头,搀扶着姜静姝便出门去了。
裴景曜出了如芷阁直奔佛堂,一进佛堂内,熏香的味道便让他蹙起了眉头。
“这熏的是什么香?”
听到王爷发问,立刻有佛堂内的小丫鬟上前来解释,“回禀王爷,就是平日里的沉香。”
裴景曜的眉头蹙得更深,“沉香,何时有了这样腥气的味道?”
丫鬟在听他说的话后,才有点茫然地说,“这几日的香闻上去,好像是有几分腥味。”
裴景曜吩咐身旁的人将香炉打开,“拿香灰去送到大夫那儿,让大夫看看。”
身后的人闻立刻上前,用手帕装了些香灰在帕上,转身就去了大夫处。
不过片刻后,那丫鬟就走了回来,一同来的,还有大夫。
大夫立刻跪在地上跟裴景曜行礼,“王爷,熏香里不仅有寻常的沉香成分,还掺杂有曼陀罗花粉……曼陀罗花粉本来可以作为麻痹的药物,但是如果闻多了就会产生头痛,晕眩,甚至于发生幻觉。至于吐血,便不知是为何。”
“下去吧。”裴景曜说着,脸上的表情冷了几分。
佛堂抄经,姜静姝头痛果然是因为他的那个好侧妃。
至于何咳血,原因也早已经昭然若揭。
统统都是祝南枝做的好事,都被禁足在清晖阁中了还不消停,恐怕之前那些姬妾的“意外”,她也都有助力。
就算是看在太皇太后的份上,裴景曜也不能再留她。
“王爷,你要去哪儿?”姜静姝刚追着走过来。
见她来了,裴景曜面色一凛,“回去歇着,不是让你不要起来?”
“妾身方才见王爷面色不好,放心不下,所以才起来跟着王爷。”姜静姝面露委屈,小声道。
自己都已经如此了,居然还在担心他。
“你回去好好休息,本王很好。”
说着,裴景曜朝着清晖阁的方向大步走去。
“王爷,你要去哪儿?”平日里百依百顺的女孩此刻偏偏要跟他作对一般,在后面紧紧跟随着。
裴景曜不忍苛责现在的她,只得放缓了脚步停下等待。
“清晖阁。”他说得几乎是一字一顿,脸上沉着的面色,像是骤雨将至前最后的平静。
姜静姝一愣,不自觉便问出了心中所想,“侧妃娘娘还没有去太皇太后那儿伴驾吗?”
裴景曜不语,只是面色冷凝。
前几日太皇太后在听到了王府内人传去的消息后,说自己这几日身体不适不便见人,以这个由头直接把这事拖了过去。
然而裴景曜无法对太皇太后发作,只能让祝南枝先待在清辉阁不得外出,并且减少了伺候的人。
虽然不算是什么惩罚,但对娇生惯养,众星捧月惯了的祝南枝来说,也足够让她生气头痛了。
清晖阁内——
二人到达清晖阁时,祝南枝正躺在床上,她这几日心绪不宁,头痛的毛病更厉害了。
见到裴景曜来看她,以为是对方终于肯来关心,声音立刻带了哭腔,“王爷,这几日妾身都快头痛死了……王爷心中还是想着妾身的。”
裴景曜嗤笑了声,祝南枝也是这才看到了裴景曜身后还有一人,堆着的讨好柔媚神色蓦然僵在脸上。
她听说了姜静姝吐血的事儿,一时间强撑着,才没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来。
祝南枝表情的古怪被裴景曜敏锐察觉。
“为什么下毒?侧妃,你是真的想让本王废了你。”裴景曜看着祝南枝,声音冷冽得丝毫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