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贵妾的面色变了变,原本病容楚楚的脸上没了笑容。
她定了定神,缓缓道,“自然是因为侧妃娘娘对妹妹用了毒香,如此狠毒的女人……想必也是这样对其他人……可怜了死去的妹妹们。”
说着,她抬手擦拭起眼角不存在的泪滴来。
姜静姝安抚着她,“贵妾莫要伤心,今后不会了,毕竟侧妃娘娘也要走了。如果今后再出这样的事那就真是闹鬼了呢。”
白贵妾点了点头,“看到妹妹大好,我今日便心安了……妹妹这是在做什么?”
在屋内四处打量时,白贵妾察觉到了姜静姝桌案上摆放着的正在誊录的东西。
“是《新唐经》的注解?”
白贵妾有几分惊讶。
“这不是孤本吗,我也只是读过片段,你怎么……”
“奴婢从前在太子府中做宫女,有幸读到过,如今得了闲,正好誊录出来,方便今后再读,也省得随着过些时日忘记了。”
白贵妾再看姜静姝的眼神多了几分惊疑,“你能过目不忘?”
姜静姝笑着摇头,“贵妾谬赞了,不过是记性比寻常人好些罢了。”
白贵妾蹙眉打量着她写的字,不是寻常识字的下人写出的粗陋,也不似寻常女子的娟秀,反而风骨凛然。
这个出身宫女的孤女,居然比她的字更要好上许多。
怎么可能,她明明也是远近闻名的才女,当初裴景曜看中她也是因为她的才名。
难道只是太子府中有能人教得好?
不对,这个姜静姝,绝对不简单。
姜静姝没有去在意白贵妾眼中的探究跟忌惮。
只是微微笑着说,“若贵妾不嫌弃,等我誊录完了整本书,就给贵妾看。”
白贵妾是爱书之人,特别是这样的孤本,不假思索地点头,“好,那就先谢过妹妹了。”
“今日既然无事,我还有事去找王爷,就先回去了。”
白贵妾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姜静姝看着她的背影,知道她是看透了挑拨不成,认为自己是个不堪大用的,所以立刻跑去找裴景曜了。
她这几日都不准备去找裴景曜,反正流萤说了,男人没有心情,并不愿意见自己的这些妾室们。
她还得忙着装作柔弱不能自理的病人,哪里有时间去自讨苦吃?
等到白贵妾走了,小桃才左顾右盼了一番的露面。
“今夜王爷还会来看小主吗?”小桃眼巴巴地盯着姜静姝问。
姜静姝几乎要笑了,小桃真是把心思直接写在了明面上,半点都不藏。
她摇头,“白贵妾去找王爷了,想必今日王爷会去她院中歇下吧。”
小桃露出了个不知是喜是忧的古怪表情。
“出去为我领了王爷给我的补品吧。”姜静姝吩咐她。
见小桃走了,姜静姝就坐在了桌案前继续抄书。
等到天色暗下来,她活动了下手腕,“流萤?怎么不点灯。”
屋内一片静默,姜静姝提高了声调又叫一遍,“流萤,点灯。”
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从后背环绕过来,在她的身畔点燃了灯盏。
“王,王爷?”
姜静姝还未来得及行礼,便被裴景曜握住了手腕。
裴景曜凝视着她写下的文字,面露惊艳之色,是即使见到姜静姝如此貌美,他都不曾展露出的表情。
这书是他曾听过的孤本,偶然读过段落,这字,更是下了大功夫的。
“谁教你写字的?”
姜静姝放下了笔,转头面向裴景曜,“回禀王爷,无人教妾身,是妾身看着他人读书写字,学的。”
她撒了谎,为她开蒙的是京中最好的夫子。
裴景曜没有怀疑,只是抬起了她写的东西看,问了跟白贵妾一般的问题,“这书,你看过?”
“妾身偶然看过,怕忘记,无事就誊录下来。”
“倒是很聪明。”裴景曜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从前他只当姜静姝是个温柔乖顺的漂亮摆设,想不到她居然有这样惊人的才学。
这字,写得比他更好。
裴景曜皱眉看着她桌上显得劣质的笔墨,“喜欢读书?”
姜静姝点了点头。
“藏书阁许多书,以后你可以去读。”裴景曜说着,继续道,“过几日本王要参加个文人雅集,你跟着我。”
姜静姝再没忍住,露出讶异的表情。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还在担忧要如何才能跟裴景曜同去,不成想王爷居然会主动叫她,就因为看到了她誊录孤本。
“这几日多去看书。”
听到裴景曜的话,姜静姝将额头轻抵在他的胸膛,“那若王爷也得空……妾身能去找王爷看书吗?”
指尖在裴景曜的胸前轻抚,感受到男人的躯体一僵,姜静姝勾起了个狡黠的笑。
裴景曜直接将她打横抱起,顾忌着她还病着,轻放在了床塌上。
“王爷,您今日来看了妾身两次。”姜静姝目光灼灼地看着裴景曜。
裴景曜该如何说,说他脑海中始终记得那张脸吐出鲜血的模样吗,还是说,得知女孩昏死后他真的有了奇怪的情愫。
真像是,担心了一般。
所以,他才没答应白贵妾的邀约。
“今晚本王就在这。”裴景曜说着,轻抚过她的脸颊,“什么都不做。”
灯火摇曳着熄灭,姜静姝头一次在一个男人怀中什么都不做,只是睡去。
另一边,清晖阁内。
祝南枝得知姜静姝醒来的消息后松了口气——她这辈子都没想到会因为这个贱婢好好活着而觉得庆幸。
因为若这个贱婢死了,她才是立刻会被废弃。
如今裴景曜因为太皇太后的坚持,态度已然松动了许多,没那么坚决,说明此事有回旋的余地。
今日太皇太后派人为她送来了东西。
“这是什么?”祝南枝看着眼前的丸药还有瓷瓶,面露厌恶。
她现在看到瓷瓶就更头痛了。
“是太皇太后让我拿给娘娘的,说她现在称病到底不是个长久之计,王爷已经不愿意听她的话了。”
“所以,需要娘娘做一件事。”
“什么事?”祝南枝面露困惑,还是着急地问。
现在无论什么方法,只要是能不让她被废黜的,对她来说都是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