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与谢师的挑战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天启城谁人不知李先生的小徒弟要与雕楼小筑第一酿酒师——谢师比酿酒,就定在本月十四比试。千金台再一次摆下了几十年难得一见的赌局!
百里东君押胜率依然惨淡。
有的人忙着狂欢,大赚一笔。
也有一些人已经看透这场赌局背后的深意,百里东君取酒可大可小,且看是谁在拨弄算盘?
这件事早就传进了大监浊清公公耳朵里。
御书房内
浊清:“这壶秋露白乃是继陛下即位第三年所酿。酿好之时,陛下曾有言,若十二年,未有人能将其取下,便在酿好之时的秋收之日,用以祭祀。眼看这十二年之期将满,百里东君这样做岂不是明晃晃的在打陛下的脸?”
这话敢说出口就能治大不敬之罪了。
太安帝只是若有所思地喝了一杯酒。
“砰——”酒杯掷地而碎。
安息香点了一夜。
……
次日清晨。
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李长生依旧心烦意躁,他是看不上太安帝的刚愎自用、忠奸不分,阴险狡诈……可也不妨碍他是霜霜的义父啊!
太安帝但凡有一点对霜霜不厚道,他都能理直气壮地教训太安帝一顿。
太安帝可以对他毫不留情,他难道能对心上人的“父亲”拳脚相加吗?
那还追个屁!
老天啊,怎么不降个雷劈死他!
不管内里翻江倒海,他还得装出气定神闲,威风凛凛的气势去赴这场鸿、门、宴。
御书房
门口两根朱漆金刻的柱子旁写着一副对联。
谈笑风云涌,举目平苍生。
字迹潦草却十分霸气,比旁边的龙还要飘。
李长生笑着上下打量着这副对联,连连摇头,“啧啧啧,字写得挺好的,嗯!有点意思,联嘛,唉!太次了,装霸气。”嫌弃的摆摆手。
门口的太监听得心惊胆战,敢这么评价天子御书房门口的对联,您才是真的霸气!
一身玄黄龙袍的太安帝从御书房里走出来,满脸笑意:“当年,先生为孤赐联时,孤还炫耀了许久,可如今先生自己却看不上眼了。”
李长生撩撩白发须,“人嘛,总是会对过去的自己嗤之以鼻。”他负手走到太安帝面前,微微一垂首,就算是行礼了,“参见陛下。”
“先生里边请。”太安帝想搀着李长生的手进去,他却先一步侧开身体,面带微笑,伸手示意,“还是请陛下先行。”
太安帝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也没有拒绝。
李长生偷偷松了一口气。
“赐座。”
“先生,喝茶。这可是南诀特有的凤凰雪片,不可多得,尝尝。”太安帝笑着道。
李长生看了一眼茶盏,勾起一抹笑容,倒是端起喝了一口,好滋味啊!
果然是上好的毒药。
他看向笑得开心的太安帝,面容严肃,“陛下今日叫我来,所为何事?”
“孤年少时好诗书,不擅武功。母妃也并不受宠,在皇子中是最不被看好的,幸而身边有两个好兄弟,一个出身云溪叶氏,一个来自西林百里家,都是难得一遇的将才,在他们两人辅佐下,几经生死,才登临这至尊之位。后来,孤犯了一个错,现在想起,依然时常后悔……”
李长生不耐道:“既然知道错了,又何不翻案呢?”
太安帝垂下眼,面带尴尬。
“哎呀,罢了罢了,又是帝王颜面。行了,你的谢我收到了,那就这样吧!走了。”李长生起身欲走。
“等等,孤此次叫先生来还有一事,听闻先生近来新收了一名弟子,姓百里。”太安帝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
李长生冷笑,负手转过来看着他,“百里东君,那是你的另外一位兄弟—— 百里洛陈的亲孙子。”
“洛尘的孙子来了天启城,孤想见一见。”太安帝笑容很和蔼。
“不必!”
“先生不是说,不会过问朝事吗?”眼里表面的笑意褪去,目光阴冷。
“百里东君不过是我座下一名寻常弟子,既无官职也无爵位,他的事,又如何称的上朝事!”李长生寸步不让。
“堂堂镇西侯府的亲孙来了天启城,却不来见孤,成何体统。”太安帝顾不得遮拦,将他的意图完全暴露。
“你还知道他是镇西侯的亲孙子啊,你不知道百里洛陈是什么人?你敢动百里东君,十万破风军的铁骑就能立马踏破天启城!不说国内动乱,一旦国之西门失去镇守,三国围攻北离之事就会倾刻重现!你当年因平乱有功坐上皇位,如今是嫌帝位做得太安稳了吗?你还没统一天下呢!就为了巩固皇权,杀了自己的护国支柱,实在愚蠢!”
李长生本不想与他多言,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想骂他已经很久了。
太安帝一下子瘫坐在了皇位上,手中的茶盏跌碎了一地。
“你放心吧,百里东君不会留在这天启城的,我准备带着他离开这儿,四处游历。几年之内,他都不会再回来的。”李长生道。
他说完看也不看太安帝一眼,转身欲走。太安帝又出声了,“先生,你有时候会不会觉得,自己有点过强啊?”
坐在皇位上的太安帝抬头看着李长生,却觉得那背影高大无比,像一座巍峨的山,“孤觉得在先生面前,先生才像是君王。”
“哈哈。”李长生挑了一下眉,扇了一下白发须,“不强?怎么做霜霜的师傅啊?”迈开长腿走了出去,轻笑一声,“我乃天上谪仙人,世间的君王,还是别折煞我了。”
……
渺落山庄
“小姐,齐先生已经进宫了。”谢独澜有些担心,两位先生打起来,谁伤了都……
可坐在湖心亭中央的少女却依旧沉静如水,不见一丝波澜,连眼皮子也不抬一下,只道:“这样的事,迟早要来的,两位先生早就做好了准备,不用担心……”
她倒是有点儿担心萧伯伯,恐怕会让他惊怒一场。
她能做的也只有侍奉汤药了。
毕竟,这是一场避无可避的较量,是这个世界皇权的悲哀,也是这个世界兴盛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