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阿宝皱着一张脸坐在桂花树下,他从荷包里拿出了一颗琥珀糖球,放在手心看着。
……
“哎呀,让我看看,咱们宝少爷已经禁闭了三日,这抄的书也是字字端正,喏,这是奖励。”
“你在哄小孩子吗?拿走!我才不是小孩!”
“不是,你是宝少爷!怎么会是小孩子呢!这可是你霜姐姐让我给你的。”
“哼!把糖放下就滚吧!”
“做小孩不好吗?有那么多人关心你,无忧无虑的。”
“他们总觉得我在胡闹,我不想上学堂也不想哪里都去不了?我娘管我太严,我爹又只会一味宠着我,我觉得好没意思。我想骑马,我想打拳练剑,我想流血流汗,而不是做一个只知道吃糖葫芦的小孩子……只有霜姐姐理解我,她从来都不把我当小孩子看。”
“可是霜姐姐太忙了,她每年只会来一次金桂城。”
“你想去云溪谷吗?那里会很辛苦,流汗流泪但却痛快。只要你想去,姐夫和姐姐来说服他们。”
……
姐夫?屁!
冯阿宝把糖扔进嘴里,他确实挺厉害的。
接下来,南宫春水就在闲暇时教冯阿宝骑马,不过骑的是小马驹。令人惊奇的是,不管冯阿宝如何挑剔,从马鞍的颜色到马场的风向不适宜学习,他都保留了极大的耐心。闲暇时还会帮冯翩翩处理闹事的江湖人、帮忙搬运桂树、给蓝清霜做糕点小吃,还被郁子明拉去给蹴鞠队的人训练……可谓十全十美,逆来顺受,心态还特别阳光。
如此,到了他来金桂城的第七天,全城的人都知道医德无双的蓝姑娘有了一个百依百顺的未婚夫。
冯翩翩也全面认可了南宫春水,想要为两人正式定亲。
这也到了南宫春水和蓝清霜约定的日子。南宫春水要坦白他是李长生的事实。
尽管这可能会让他付出的努力化成灰飞,他也必须得面对。有好几次,他都要装不下去了。
“霜霜,无论待会儿姨娘怎么打我骂我你都不要维护我。一定要让她出了这口恶气!”
蓝清霜心神不宁,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南宫春水端着一盘刚做好的桂花糯米糖糕进了堂屋。
蓝清霜跟在他身后进去了。
一家人吃吃喝喝提到了他们的婚事,蓝清霜与他对视一眼,随后就支走了冯阿宝。
两人将早就立下的书帛一递,齐齐跪在冯翩翩面前。
冯翩翩大吃一惊,立刻上前要扶蓝清霜起来,“你们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我们家不兴那一套!”
蓝清霜抿了抿唇,“姨娘,先不着急定下婚事,我们有事要向您坦白。”
南宫春水对上了她疑惑的眼神,缓缓开口道:“其实这不是我第一次来金桂城,也不是我第一次吃到您做的桂花糯米糖糕。我第一次来是十二年前,那时霜霜七岁,我陪她游学意外来到金桂城。”
“你在说什么?十二年前?”冯翩翩只觉得当头一棒,脑子乱哄哄的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你看看这个……”一旁的郁子明突然出声,将手中的书帛递给她,神情恍惚震惊,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南宫春水。
南宫春水面色坦然实则背后出了一身冷汗,他咬着牙道:“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我是南宫春水,我以前叫……李长生!”待说完最后三个字,他的头已经彻底低了下去。
“你!你是李长生!”冯翩翩手中的书帛悄然落地,她瞪着眼,指着他的手都在发抖,心中的惊怒一股脑地冲向头颅,郁子明连忙扶住她。
蓝清霜连忙打入了一滴生机之源,以防冯翩翩急火攻心。
“我是。”南宫春水点点头,手中紧紧拽着腿边的衣摆。
“啪——”冯翩翩扬手狠狠抽了他一巴掌,厉声怒吼:“你该死!”随后就要扑上去揍他,那愤恨的样子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蓝清霜连忙起身抱着她阻拦。
冯翩翩气得咬牙切齿,咆哮道:“你是李长生!你是李长生啊!你对得起她叫你先生吗?!!”
冯翩翩此刻已经失去了理智,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也不理解,她只是知道自己的女儿被她真心敬爱的师长哄骗了。
她要这个人死!
南宫春水只是跪着一味忍受,他俯跪在地上,缩成一团,眼前只余一片黑,下唇已经被他咬的血肉模糊,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这一刻却比想象中残忍百倍!
冯翩翩的每一句话都血淋淋地将他的恶行剖得干净!他一点儿也不无辜!是个彻头彻尾的只顾自己快活的卑鄙小人!
他心爱的人因为他的私欲被拉下了神坛,承受着她本不该承受的压力和痛苦!
“姨娘!他没有骗过我!我什么都清楚,是我选择接受他的!这世上除了您,李长生最舍不得伤我害我!您心里都清楚不是吗?”
蓝清霜的话在他耳边炸起,南宫春水猛然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