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厅地下三层的基因库铁门在液压剪的尖啸中开启,陈立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破解了三层密码锁:“1995年实验室转入地下时,你父亲设置了十二道基因屏障,每道对应大熊星座的主星。”他的镜片反光映出厚重的铅门,“q-12收集的十二具骸骨,其实是十二把打开基因库的钥匙。”
林当的手电筒扫过基因库内部,上百个冷冻舱呈环形排列,舱门上凝结的冰晶里嵌着微型齿轮,与钟表厂发现的齿轮结构完全一致。秦明的解剖刀在第一个舱门前顿住,玻璃上的雾气被他呵出的热气融化,露出舱内尸体手腕的刺青——七瓣曼陀罗中央,齿轮正在转动,齿纹间卡着半片薰衣草。
“第一具骸骨的主人,省厅前法医处处长李建国。”秦明的声音被冷冻舱的嗡鸣吞噬,“2003年他突然辞职,档案里写着‘基因缺陷导致无法继续工作’,现在看来,是被植入了克隆体胚胎。”他忽然注意到舱内尸体的Y形切口,刀痕深度比正常解剖深0.3毫米,正是父亲当年纠正过的错误手法。
陈立突然指着基因库中央的祭坛,十二根金属柱呈北斗状排列,每根柱顶都刻着骸骨主人的名字,而中央的北极星柱上,凹槽的形状与秦明手中的锈蚀解剖刀完全吻合。“大熊计划的核心不是克隆,是基因净化。”他的声音发颤,“你父亲想通过十二道切口,切除人类基因里的‘情感因子’,让法医成为绝对理性的破案机器。”
林当的配枪差点滑落,这个真相与秦明父亲在她心中的形象完全颠覆。她想起秦明办公室的日历,每年4月24日都画着白玫瑰,那是他母亲的忌日,而父亲的解剖笔记里,却藏着如此冰冷的实验计划。
“林队长,看这个。”小吴举着平板电脑冲进来,“十二具骸骨的芯片数据破译了,每条基因链末尾都有段重复序列——‘当第十二道切口愈合,情感将成为基因的杂质’。”他指向祭坛地面的星图,金属柱的阴影正在随时间移动,“下午三点,阴影会组成完整的大熊星座,那时……”
警报声突然响起,基因库的照明系统转为红色。秦明看见冷冻舱的锁扣逐一弹开,舱内尸体的手指开始抽动,手腕的齿轮刺青发出荧光,与祭坛的金属柱形成共振。q-12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这次他没有戴面具,右脸的曼陀罗刺青已蔓延至脖颈,瞳孔里倒映着正在闭合的铅门。
“哥哥,你终于来了。”q-12的手术刀在掌心旋转,刀刃反射的红光在秦明脸上划出扭曲的影,“十二年前父亲在实验室说,只有用亲儿子的手完成十二道切口,才能让基因库承认‘完美载体’。”他指向中央祭坛,“现在,该由你亲手切除自己的情感因子了。”
秦明的手指扣紧锈蚀解剖刀,刀柄的雕花突然发出蜂鸣,与祭坛的金属柱产生共振。他看见基因库顶部的摄像头正在转动,镜头上的反光组成母亲的笑脸——那是1995年实验室监控里,母亲抱着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的最后影像。
“你错了。”秦明向前半步,解剖刀的刀尖指向q-12的眉心,“父亲在刀柄里留了段视频,记录了大熊计划的真正目的。”他按下刀柄的隐藏开关,全息投影在祭坛中央浮现,画面里的父亲穿着白大褂,眼角有与秦明相同的疤痕,“他发现克隆体无法理解死亡的重量,所以想用十二道切口,让基因库记住——法医的解剖刀,从来不是为了切割,而是为了缝合真相与人性。”
q-12的刺青突然崩解,他看着投影里父亲将锈蚀解剖刀埋入母亲的琴盒,琴弓上缠着的红绳,正是林当母亲的头发。“不可能……”他的手术刀落地,“我们的基因里明明剔除了情感模块……”
林当趁机拽住秦明冲向铅门,却在即将逃出时看见,十二具骸骨正从冷冻舱走出,他们的Y形切口在滴血,血液在地面汇成大熊星座,而中央的北极星位置,正是秦明站立的地方。陈立突然扑向祭坛,用身体挡住了q-12的偷袭,他的白大褂下,右肩露出与林当相同的北斗胎记,只是颜色呈死灰色。
“快走!”陈立的声音被骨骼摩擦声淹没,十二具骸骨的关节发出机械般的转动,“基因库的终极密码,藏在你父亲的解剖刀疤里——”
铅门在秦明跨出的瞬间轰然闭合,q-12的嘶吼声被隔绝在基因库内。林当看着秦明的手,发现他无名指的旧疤正在发光,疤痕的形状与祭坛中央的凹槽完全吻合。原来父亲当年留下的,不是基因净化的密匙,而是用自己的伤口,为儿子留下的、通往真相的钥匙。
凌晨,解剖室的灯光下,秦明对着锈蚀解剖刀的全息投影,终于看清父亲临终前的口型:“第十二道切口,留给活着的人。”他忽然想起张法医在婚礼上说的话,法医的解剖刀是死者最后的话筒,而现在,这把刀要替十二年前的父亲,说出基因实验里最温暖的谎言——所谓的基因缺陷,正是让人类成为人类的、最珍贵的情感。
窗外,龙番市的暴雨仍在继续,雨滴打在解剖室的玻璃上,划出的水痕渐渐聚成十二道细流,每道都指向不同的星图。林当看着秦明将锈蚀解剖刀郑重地摆在证物柜最顶层,刀柄的雕花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像在等待下一次,为真相而扬起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