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银蛇狂舞,拍打在东海崖壁的青铜残柱上。秦昭月踉跄着扶住斑驳的“玄渊阁”残碑,喉间腥甜翻涌,玉箫裂痕处渗出的血丝已将袖口染成暗红。三日前她在归墟裂隙边缘窥见的青铜巨舰残影,此刻正以某种量子态在视网膜上闪烁,仿佛深海巨兽即将破水而出的前兆。
“明月奴,你逃不掉的。”
冰冷的声音裹挟着金属摩擦的锐响自头顶落下。来人足踏九环金错刀,靴底齿轮转动间溅起丈高水花,十二道锁链自背后铁棺般的玄甲射出,在暴雨中织成密不透风的罗网。秦昭月抬眸,看见对方左眼机械义眼折射出的幽蓝数据流——是“天机阁”新上任的执刑者,江湖人称“千机修罗”的沈墨卿。
“阁中典籍记载,《碧海潮生诀》修至大成可碎空裂海。”沈墨卿抬手轻挥,锁链末端的青铜铃骤然鸣响,声波化作实质的刃芒割裂雨帘,“今日便让在下见识,玄渊阁遗孤究竟有几分真本事。”
秦昭月玉箫横在胸前,指尖抚过箫身暗刻的潮汐纹路。三日前在镜渊底,当初代阁主的徽记在眉心灼痛时,她分明听见深海传来玉箫共鸣之音。此刻暴雨击打海面的节奏,竟与记忆中母亲临终前哼唱的摇篮曲分毫不差。
“潮生第一叠,覆浪。”
箫声初起,如远海潮汐漫过礁石。沈墨卿瞳孔骤缩,只见十二道锁链竟被无形力量托举着倒卷而回,链上青铜铃全部炸裂成齑粉。他旋身甩出腰间千机伞,伞面弹开时化作三百六十片锯齿状精铁,在周身织成防御结界。
“雕虫小技!”沈墨卿暴喝一声,足底齿轮喷射出蓝色蒸汽,整个人如炮弹般直射秦昭月面门,右手五指成钩,指尖弹出三寸长的玄铁指套,“玄铁七杀,破!”
刹那间,玉箫残影与铁指相撞。秦昭月只觉一股沛然巨力顺着箫身传来,整个人被震得向后飞出三丈,后背重重撞在青铜残柱上。她咬碎舌尖逼出一口精血,喷在玉箫之上,箫声陡然拔高,如怒海惊涛:“潮生第三叠,碎浪斩!”
空气瞬间扭曲,肉眼可见的音波涟漪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沈墨卿的千机伞片片崩裂,精铁碎片如暴雨般倒飞,其中一片擦过他的脖颈,划出一道血痕。但他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闪过狂喜:“果然是初代阁主的秘法!归墟核心碎片就在你体内,交出来!”
话音未落,沈墨卿背后玄甲突然张开,露出密密麻麻的机关匣。三百枚透骨钉破空而来,每一枚都刻着追踪咒文。秦昭月勉力旋身避开,却觉眉心徽记突然灼烧起来,眼前闪过零碎画面:漆黑的海底墓场中,十万冰棺整齐排列,每具棺中躺着的,都是闭着眼睛的自己。
“不可能......”她踉跄着单膝跪地,冷汗混着雨水滑落。恰在此时,沈墨卿的锁链已缠住她的脚踝,猛地将她拽向悬崖边缘。下方便是深不见底的归墟裂隙,墨色海水翻涌着,隐约可见深处闪烁的核心碎片光芒。
“给我下去!”沈墨卿狞笑一声,挥刀斩向她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海底突然传来沉闷的轰鸣。秦昭月瞳孔骤缩,只见一道青铜巨影自深海破水而出,舰身流转的量子光纹照亮整片海域。巨舰甲板上,一个戴着机械义眼的身影正操纵着巨大的齿轮装置,机械心脏的轰鸣透过水面清晰可闻——是陆明洲!
“昭月,接着!”
熟悉的声音穿透暴雨。秦昭月看见一枚泛着蓝光的核心碎片自巨舰射出,精准落入她掌心。刹那间,眉心徽记与碎片同时发光,《碧海潮生诀》的终极奥义突然在识海展开:所谓碎空,并非劈开空间,而是与归墟共振,唤醒沉睡的量子躯体。
“潮生第七叠,逆浪回空!”
箫声如龙吟裂空,秦昭月周身浮现出淡蓝色的量子光晕。沈墨卿的锁链在光晕中寸寸崩解,他惊恐地想要后退,却见归墟裂隙中升起无数青铜锁链,将他牢牢钉在悬崖石壁上。
“你......你怎么会掌握初代阁主的禁术?”他浑身颤抖,机械义眼闪烁着混乱的数据流。
秦昭月缓步走近,掌心碎片与眉心徽记共鸣,在两人之间投射出全息影像:时空坟场中,一具刻满潮汐纹路的初代阁主躯体正躺在中央冰棺中,胸口插着半块核心碎片。而在更深处,青铜巨舰的量子引擎正在运转,无数光带连接着每一具冰棺。
“原来......我们都是归墟的棋子。”她低语,声音中带着悲凉。
突然,陆明洲的机械心脏轰鸣骤然变调。秦昭月转头,看见巨舰甲板上的他正痛苦地按住胸口,植入的核心碎片迸发出刺目红光,金属肋骨下隐约可见能量暴走的纹路。
“明洲!”她下意识想要冲过去,却见沈墨卿突然露出诡异笑容,咬破舌尖喷出精血,激活了藏在牙齿中的自爆符篆:“既然得不到,那就一起毁灭吧!”
爆炸声中,秦昭月被气浪掀飞,坠入归墟裂隙。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她看见青铜巨舰的量子引擎轰然启动,舰身化作流光笼罩住整个裂隙,陆明洲的机械义眼闪过复杂光芒,而时空坟场的画面再次浮现——其中一具冰棺缓缓睁开了眼睛,眉心徽记与她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