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爆肚冯”,一边走,我在心里一边盘算着怎么能和宋元明搭上关系。
“酸奶!老北京冻酸奶。”
我正捉摸呢,胡同边上的一个小超市传来了喇叭的吆喝叫卖声,我顺声音一扫,发现超市的门前正停着一辆小型电动三轮车,吸引了我的注意。
大包小包地装了不少东西,最上面放着的一卷帆布。这些我都太熟悉了,那就是古玩行儿里人摆地摊用的家伙事儿。
再看包里东西的形状,我肯定这辆车就是宋元明的。
“有了!”
我马上走了过去,买了两杯冻酸奶。
“老板!这是宋老三的车吧?”
我一边扫码付钱,一边和小超市老板攀谈着。
“啊?!对!你认识老三?”
笑了笑,我说道:“算认识吧。我也是干这行儿的。”
说着,我走到一边的墙根,太阳能照到的地方。打开酸奶瓶的盖子,用小勺子舀了一勺送到了嘴里。
说实在的,这种冻酸奶和冰激凌的味道差不多。口感浓郁厚重,酸中带甜。可能唯一的区别就是酸奶的口感比较绵密。我吃了两口,觉得还挺合我的口味。
眼睛盯着“爆肚冯”的大门,边吃边等着。按照我的估计,宋元明最多十分钟就能出来。因为刚才我从他的话风里已经听出来,他似乎对杨老板带来的那两位专家不太信任。
果然,六、七分钟的样子,宋元明晃晃荡荡地从“爆肚冯”出来了。好像还回头冲里面嘟囔了两句。
“三哥!你可回来了。我连眼睛都不敢眨,看着你这车宝贝。要是丢了一样,我把这店都抵给你也赔不起。”
超市老板冲宋元明嚷嚷道。
“嗐!一堆破烂儿,不值钱。的嘞!老徐!改天我请你吃饭。走了啊!”
说完,宋元明就要骑上电动车走。
看准这个机会,我赶紧走两步拦在他的车前,好心地提醒他,“三哥!你刚喝了酒,可不能骑车。”
“嗯?!”
宋元明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确认没见过我后,问道:“咱们认识吗?”
我一笑,点了点头,说道:“我认识三哥,三哥可能不记得我了。去年在洛阳,我眼见你收过一个唐三彩的陶勇。你一边和摊主讲价儿,一边说着三彩陶的鉴定方法,我当时跟你学了不少的东西。”
我纯粹就是胡诌八咧。就是抓住了宋元明刚喝过酒,记忆不清楚,以及古玩行谈买卖的普遍规律,成功地把他给忽悠含糊了。
“啊……”
楞呵呵地点了点头,说道:“你也是行儿里人?”
“算是吧!喜欢!不过,我和三哥比可就差远了。”
又给他戴了一顶高帽子,这下可把宋元明给说舒服了。
“呵呵!可不敢这么说。我就是在行儿里混得年头多,有了点儿经验而已。以后相互照应。”
宋元明还冲我拱了拱手。
“好说!好说!”
我也回了个礼,把手里多出来的那瓶酸奶递了过去。
宋元明也没客气,伸手就接过去了。
趁这个当口,我扭头看了看“爆肚冯”的店门。
“三哥!你认识老方和老梁?”
“不认识,是杨耀坤介绍的。说是什么古玩鉴定专家。”
宋元明把酸奶打开,急急忙忙地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喝完酒马上就热、就口渴,看来他的酒量一般啊!
“他们是专家?三哥!这你也信?别回头让人给骗了。”
说这句话,我故意放低了声音,目的是引起宋元明的注意。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就提高了警惕。
“你认识那两个人?”
果然,宋元明小声地问我,眼睛里也都是狐疑。
“谈不上认识,但我知道他们就是在东北铲地皮、撂地摊的。我在沈阳、长春、大连,都见过他们。”
我说假话了。这两个人我没见过,更不认识。但我肯定,方安和梁久成跟我一样,就是行儿里闯荡的时间长了,稍微有点儿眼力而已。从两个人黝黑的皮肤,粗糙的双手,以及说话过程中流露出古玩行儿买卖人特有的习惯。再加上一点儿我毫无根据的直觉。
总之,杨耀坤带着方安和梁久成奔着宋元明来,绝对没安好心眼子。
“怪不得呢,刚才他们和我说话句句都要看我的东西,我就感觉他们没憋什么好屁。”
说完这句话,宋元明马上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骑上车就准备走。
“兄弟!谢谢你的提醒,我这家里有事儿呢,先走了啊!”
“诶!三哥!你刚喝完酒,我看你还是叫辆车走吧。实在不安全。”
我是真心实意地提醒宋元明。
“我看你和超市的老板也认识,要不你就把车放他这儿,我给你打个车回去。”
“啊……不用了!我家离这儿不远,走着也就二十多分钟的道儿。我走着回去。”
宋元明回头就冲着超市老板说道:“老徐!车我推你院儿里放一天,明天我来取。”
“搁这儿吧,只要你不怕东西丢了就行。”
一边买货的老徐,一边应付了一句。
帮着宋元明把车推进去,我就和他打了个招呼假装着要走。
“兄弟!唠了半天,你叫什么?”
宋元明把最后一口酸奶吃进去,问我。
“我叫王牧烽,东北人,也是在古玩行儿里混饭吃的。三哥!我这去琉璃厂,你要去哪儿?”
我说了一个古玩行儿里的人都熟悉,也都愿意去的地方。
“巧了!我也往那边走。咱们边走边聊。”
宋元明的话让我心花怒放。我正担心他要是不和我一路,我还真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和他套话儿呢。
“牧烽兄弟!你是玩儿什么的?”
宋元明话开始多了。他打听起我是入手什么货的。
“我什么都上手,但什么都不太擅长。要说唯一有点儿把握的,那就是漆木器了。我爷爷就是漆木器修复鉴定的行家。”
我又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但我知道,爷爷的在天之灵一定会原谅我的。
我心里默默地向爷爷请罪,眼睛却相当自然地看着宋元明的脸。
“哦!漆木器!现如今玩这个门类的行儿里人不多啊!”
宋元明的眼睛一亮。显然,他已经对我产生了兴趣。
我心里也是一喜,宋元明家传的那个宝盒我肯定能上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