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套话就免了吧。” 陈明泊的语气冷静,宛如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修长的手指拿起桌上的茶杯,那手指骨节分明,动作优雅。垂眸轻抿了一口,热气腾腾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带来片刻的舒缓,眼神淡漠,仿佛眼前的沈思语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客。“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沈思语看着他的神色,唇角微微一勾,似笑非笑,那笑容里仿佛藏着一丝神秘:“如果你是想和我撇清关系,那就太可惜了。” 她微微歪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
“可惜?” 陈明泊抬眸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犀利如鹰,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沈小姐,我想你误会了,我和你之间,并没有需要撇清的关系。”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冰冷的石子,砸在沈思语的心上。
沈思语轻笑了一声,那笑声清脆悦耳,端起酒杯,轻轻晃动杯中的红酒,红酒在杯中荡漾,宛如一片红色的涟漪。“你知道吗?这几天,好多人都在问我,是不是和你有点什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陈明泊的反应。
“那你的答案是什么?” 陈明泊的语气依旧冷淡,目光紧紧盯着沈思语,仿佛要将她看穿。
“我的答案是…… 现在还不好说。” 沈思语微微侧头,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直直地看着陈明泊,像是在等待着他的回应,又像是在挑战他的耐心。“毕竟,感情这种东西,是需要时间培养的,对吧?”
陈明泊放下茶杯,那茶杯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缓缓抬起眼,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沈思语的伪装。“沈思语,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 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冷意,仿佛是从冰窖中传来。“第一,我的感情,不需要培养。” 他微微停顿,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第二 ——” 他微微向前,身体前倾,直视着沈思语的眼睛,那眼神仿佛能洞察她的内心,语气极为平静却又充满力量:“如果你真的如外界所说的那样聪明,那你应该明白,你现在做的事情,没有任何意义。”
沈思语的笑意微微一僵,那笑容在她脸上凝固了一瞬间,她没想到,陈明泊会这么直接,会这么不留余地。但她很快恢复了镇定,手指轻轻搭在桌上,那动作优雅而从容,缓缓勾起嘴角,语调依旧温柔:“明泊,你这么急着划清界限,万一以后我们真的有什么,那不是会很尴尬吗?” 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化解这紧张的气氛。
“不会。” 陈明泊目光微冷,那眼神犹如寒潭,透着丝丝寒意,嗓音低沉,“因为不会有以后。” 他的声音坚定,没有丝毫犹豫,仿佛在向沈思语宣告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
“…… 哦?” 沈思语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不甘,眼底闪过一丝意味深长,“你确定?” 她微微挑眉,试图从陈明泊的表情中找到一丝动摇。
“我很确定。” 陈明泊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给沈思语任何幻想的空间。
“为什么?” 沈思语追问道,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因为,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陈明泊的声音沉稳,带着一丝幸福的意味。
“……” 这一刻,沈思语的眼神终于发生了一丝变化,那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挑眉,似乎并不意外:“你是说…… 万临?” 她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是。” 陈明泊简短地回答,声音坚定。
“你们认真到这个地步了?” 沈思语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不然呢?” 陈明泊微微侧头,目光平静,语气极其冷静:“你以为,我只是随便玩玩?”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感情的尊重和对万临的深情。
沈思语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审视着他的内心,像是在判断他的态度是否坚定。过了几秒,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气声里带着一丝无奈,缓缓笑了笑:“明泊,我承认,我对你是有兴趣的。” 她微微低下头,那姿态显得有些落寞,轻轻抿了一口红酒,接着说道 ——“但可惜,你不喜欢我。”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是的。” 陈明泊没有任何犹豫,语气果断:“我不喜欢你,也不会喜欢你。” 他的声音坚定,没有给沈思语留下任何幻想的余地。
“你不觉得可惜吗?” 沈思语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不可惜。” 陈明泊的回答简洁而干脆。
“你叔叔可不这么想。” 沈思语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
“我知道。” 陈明泊的语气平淡,仿佛叔叔的想法对他来说无关紧要。
沈思语眨了眨眼,那眼睛里闪烁着一丝狡黠的光芒,忽然笑着说道:“看来,我的‘任务’,失败了?” 她微微歪头,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
“你知道就好。” 陈明泊语气淡淡,不带一丝情绪,仿佛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沈思语静静地看着他,良久,忽然低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释然,缓缓伸出手,拿起桌上的手机,手指轻轻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既然这样……” 她抬起眼,轻笑着说道,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神秘,“那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交易?” 陈明泊微微眯起眼睛,那眼睛里闪烁着警惕的光芒,目光审视:“你想要什么?” 他微微皱眉,试图猜测沈思语的意图。
“你知道的,我家里一直都希望我嫁入一个‘合适’的家庭。” 沈思语轻轻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无奈,“但是,我不想按照他们的安排走。” 她微微摇头,眼神中透露出对自由的渴望。
“然后?” 陈明泊的语气冷淡,等待着她的下文。
“所以,” 沈思语眨了眨眼,唇角微勾,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期待,“如果你愿意帮我一个忙…… 我就彻底消失在你的世界里。” 她的眼神紧紧盯着陈明泊,试图从他的反应中找到一丝希望。
“帮你什么忙?” 陈明泊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疑惑。
沈思语微微一笑,眼底透着一丝狡黠,那狡黠的光芒让人捉摸不透。“帮我,让我家里人死心。”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坚定,仿佛在向陈明泊发出一个挑战。
“……” 陈明泊静静地看着她,没有立刻回答。空气,沉默了几秒,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整个包间里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压抑的气氛。
“我会辞职。”
沈思语微微愣住,美目圆睁,看着坐在对面的陈明泊,神情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她的嘴唇微微张开,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堵住了喉咙。“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缓缓放下手中的红酒杯,那动作缓慢而僵硬,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像是在通过这样的动作来消化刚刚听到的惊人消息。她的眼神游离,思绪万千,脑海中不断盘旋着陈明泊所说的话。
陈明泊神色淡然,宛如一泓平静的湖水,不起波澜。语调不疾不徐,沉稳的声音在包间内轻轻回荡:“我会离开体制内。” 他的眼神坚定,仿佛在宣告一个早已深思熟虑的决定。
“……” 沈思语的眼神微微一缩,像是被一道强光刺痛了双眼。她原本还在绞尽脑汁,思考着该如何与陈明泊达成一场 “各取所需” 的交易,让他帮自己让家里死心。可没想到,他给出的答案,如同一个重磅炸弹,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他,居然要辞职?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不断回响,让她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沈思语愣了几秒,那几秒仿佛凝固了时间。忽然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仿佛在重新打量眼前这个男人。“明泊,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也没必要这样吓唬我吧?”
她轻轻摇了摇头,那动作带着一丝自嘲,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红酒顺着喉咙滑下,却没能缓解她心中的震惊。笑意隐隐,像是在试图用这笑容掩盖内心的慌乱。“有你叔叔和你父亲在…… 你真觉得,你能离开?”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质疑,紧紧盯着陈明泊,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丝破绽。
“我不是吓唬你。” 陈明泊的声音依旧冷静,宛如寒夜中的一弯冷月,散发着清冷的光辉。眼神清透坚定,没有一丝犹豫,仿佛在他心中,这个决定如同磐石般不可动摇。“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 他微微抬起下巴,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沈思语的笑意僵了僵,那笑容在她脸上凝固了一瞬。她定定地看着他,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试图从他脸上找到玩笑或者试探的成分,可她看到的,只有平静的坚定。那坚定的眼神,让她不得不相信,他是认真的。
—— 他是认真的。这个认知让沈思语心中泛起一阵波澜。她微微皱起眉头,那眉头皱成一个浅浅的 “川” 字,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像是在重新认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忽然低声问道:“是因为万临?” 她的声音很轻,却仿佛在这安静的包间内掀起了一阵涟漪。
陈明泊没有否认。他低头,轻轻转动着手中的茶杯,那茶杯在他修长的手指间缓缓转动,仿佛承载着他的思绪。嗓音低沉而坚定:“我想和她结婚。” 这一句话,如同重锤,让沈思语完全愣住了。她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盯着他,似乎有些不理解:“…… 为了结婚?”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仿佛无法想象有人会为了爱情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
陈明泊抬起眼,目光深邃如夜,那眼眸中仿佛藏着无尽的星辰和坚定的信念:“对。” 他的声音简洁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向沈思语宣告他对万临的深情和对未来的决心。
“你疯了吧?” 沈思语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嘲讽,眼底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她靠在椅背上,身体微微后仰,眉梢微挑,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目光中带着几分嘲弄,“你知不知道,你在这个位置上,光是待着不动,就能拥有别人一辈子都求不来的东西。”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摇头,似乎在为陈明泊的决定感到惋惜。
她顿了顿,缓缓靠近桌前,身体前倾,声音低柔却带着一丝戏谑:“可是你呢?你居然想辞职,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试图理解陈明泊的想法。
“沈思语。” 陈明泊忽然开口,语气平稳无波,却透着一丝疏离,仿佛在与沈思语划清界限。“我们对‘普通’的理解,本就不同。” 他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对自己选择的坚持。
他缓缓放下茶杯,那茶杯与桌面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目光沉静如水:“我从来没有觉得,体制内是我唯一的选择。” 他微微抬起头,眼神望向远方,仿佛在展望自己未来的道路。
“你也知道,我的能力在哪里。” 他微微握拳,像是在给自己力量,“这世上有很多条路可以走,并不是只有体制内才是最好的归宿。” 他的声音坚定,充满了自信,仿佛在向沈思语展示他对未来的信心。
沈思语皱眉,那眉头皱得更深了,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仿佛在试图从他的话语中找到漏洞。最终轻轻嗤笑了一声:“你这么想,可你父亲和你叔叔会同意吗?”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质疑,试图从陈明泊的家庭关系中找到突破口。
“他们不同意,也没关系。” 陈明泊语气冷静,像是在阐述一个既定事实,“反正,他们现在已经不能控制我了。” 他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独立和自主,仿佛在向沈思语宣告他已经摆脱了家庭的束缚。
沈思语轻轻晃了晃手里的红酒杯,那红酒在杯中荡漾,宛如她此刻复杂的心情。眼神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很自信。”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仿佛对陈明泊的自信感到钦佩。
“因为我是成年人。” 陈明泊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成熟和坚定,语调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笃定,“我自己的路,我自己选。” 他的眼神坚定,仿佛在向沈思语展示他对自己人生的掌控权。
“……” 沈思语沉默了几秒,那几秒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忽然叹了口气,那叹气声里带着一丝无奈,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浮起一抹复杂的笑意。那笑意里既有对陈明泊的理解,又有对他未来的担忧。
“好吧。” 她抬眼看着他,目光意味深长:“那你真是‘帮’到我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调侃,又带着一丝感激。
陈明泊挑了挑眉,没有接话。他静静地看着沈思语,眼神中透着一丝平静。
沈思语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释然,眼神微妙:“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我的父母,那我想…… 他们应该会彻底死心了吧?” 她微微歪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试图从陈明泊的反应中找到答案。
“是的。” 陈明泊微微勾唇,那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目光沉静。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对未来的期待,仿佛在为自己的决定感到欣慰。
沈思语定定地看着他,沉默了几秒,那几秒里,包间内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忽然轻轻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包间内回荡,带着一丝别样的意味。她拿起酒杯,轻轻碰了碰杯壁,低声道 ——
“那就…… 祝你好运。”
沈思语回到家的时候,夜已经深了。玄关处的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她踩着细高跟踏入屋内,鞋跟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换下长裙时,丝绸布料摩擦的窸窣声里,还能闻到客厅里残留的茉莉香薰味道,那是母亲最爱的安神香氛。
\"你怎么才回来?\"母亲放下手中的《瑞丽》杂志,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透过镜片扫过来。她保养得当的手轻轻抚平裙摆褶皱,语气淡淡的,却带着习惯性的关切。
沈思语将鳄鱼皮手袋放在玄关柜上,鎏金搭扣与木质台面碰撞出清脆声响。她褪下香奈儿外套,羊绒布料垂落在沙发椅背上,像是一片飘落的云朵。转身时,钻石耳钉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刚和陈明泊吃完饭,聊了会儿天。\"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包带,真皮纹路在指腹下延展。
客厅里的落地灯将父亲的身影拉得修长。他刚从书房出来,灰色家居服袖口还沾着普洱茶渍,手里握着半透明的汝窑茶杯。\"聊得怎么样?\"醇厚的嗓音里带着长辈特有的威严。
沈思语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茶几前,骨瓷水杯倒映出她精致的妆容。她仰头喝水时,天鹅颈线条优美,喉结轻轻滚动。放下杯子时,杯底与玻璃台面发出细微的\"咔嗒\"声,\"爸,妈,我今天跟陈明泊谈了。\"她指尖沿着杯沿缓缓滑动,\"他说,他打算离开体制,准备跟那个女孩子结婚。\"
父亲的眉头顿时皱成川字,手中的茶杯\"砰\"地落在茶几上,茶汤在杯中荡起涟漪。他向前两步,拖鞋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声响:\"他亲口跟你说的?\"
\"嗯。\"沈思语点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盯着父亲泛白的指节,突然发现他鬓角的白发又多了几根。
母亲从沙发上弹起来,真丝睡袍下摆扫过沙发垫,\"他疯了吧?为一个女孩辞职?\"她快步走到女儿面前,香水味混着茉莉香薰扑面而来,\"他知道自己现在的位置意味着什么吗?!\"
\"他很清楚。\"沈思语垂眸看着母亲保养得宜的手,\"他说他也知道,我们家和他家都希望他找一个'合适的对象',\"她突然抬头直视母亲的眼睛,\"但如果他为了你们所谓的'合适',要失去真正想在一起的人,那他宁愿放弃这一切。\"
客厅陷入死寂。父亲转身拉开窗帘,霓虹灯光透过纱帘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界。\"他知道他现在做的每一步,都有多少人看着?\"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寂静中艰难转动。
\"他当然知道。\"沈思语突然轻笑出声,那笑声像冰碴子掉进热汤,\"所以他才约我,告诉我这些。\"她拿起茶几上的檀木梳子,梳齿间还缠着母亲的白发,\"不是为了挑衅,也不是求我帮他隐瞒,\"梳子重重落在桌面,\"而是他清楚,只要我回家告诉你们,他已经决定放弃体制,那你们自然就不会再坚持了。\"
\"他在拿我们当棋子?\"母亲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像被踩住尾巴的猫,\"他以为我们想让你跟他在一起是为了他吗?我们是为你好!\"
\"妈,他知道你们是为我好。\"沈思语低头把玩着翡翠镯子,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蔓延,\"可他也知道,你们要的,是那个'仕途光明'的陈明泊。\"她突然用力扯下镯子,翡翠与玻璃碰撞出清脆的裂响,\"不是现在这个,准备脱下公职身份,去外面重新摸爬滚打、为一个女孩付出所有的陈明泊。\"
父亲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茶汤顺着杯沿滴落在波斯地毯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他会后悔的。\"他捂着胸口,声音闷闷的。
沈思语沉默片刻,指尖抚过沙发扶手上的刺绣花纹,\"也许不会。\"她突然抬头,眼神亮得惊人,\"爸,我今天看他的时候,他眼里从来没有过的坚定。\"
母亲突然逼近,眼霜在眼下堆出细密的纹路:\"你是不是还对他有感情?\"
沈思语直视母亲的眼睛,台灯的光在镜片上折射出光斑:\"妈,我承认,从小你们让我认识的那些男孩里,我最欣赏的就是他。\"她的手指轻轻划过相框里自己的毕业照,\"他确实优秀,从家世、学历,到能力、品性。\"突然将相框扣在茶几上,\"但我不爱他。他也不爱我。我们只是两种非常合适的标签,却没有爱。\"
父亲重新坐下,沙发弹簧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你觉得他和那个女孩,会有未来吗?\"他端起茶杯,却发现早已凉透。
\"我不知道。\"沈思语摇头,发梢扫过裸露的锁骨,\"我不是他,也不是那个女孩。\"她突然想起陈明泊说\"我想和她结婚\"时的眼神,\"但我知道,他愿意为她做到这一切,说明他是真的爱她。\"
母亲冷笑一声,真丝睡袍在转身时扬起优雅的弧度:\"感情能当饭吃?你以为他能在外面撑几年?\"她从酒柜里取出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水晶杯里摇晃,\"一个没有靠山的陈明泊,还能走多远?\"
沈思语看着母亲颤抖的手,突然想起自己十六岁那年,母亲也是这样颤抖着撕碎她的录取通知书。\"妈,你以前说我太冷静,不像个热血的年轻人,凡事都太有边界感。\"她拿起威士忌酒瓶,给自己倒了半杯,\"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就是因为没遇到,那个让我愿意放弃一切的人。\"
母亲的手突然顿在半空。父亲抬手揉了揉眉心,老花镜滑到鼻尖:\"思语,你告诉我们这些,是想说什么?\"
沈思语将威士忌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我想说的是,\"她舔了舔嘴唇,\"你们不用再为我和陈明泊做打算了。\"她的手指划过手机屏保上的全家福,\"他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也请你们……把这件事从你们和陈伯伯那边,慢慢放下吧。\"她突然抓起车钥匙,\"别再给他施压了。\"
父亲盯着女儿的眼睛,那是他第一次在女儿眼中看到如此炽热的光。终于,他重重地点头,茶杯在桌面磕出闷响:\"我明白了。\"
母亲虽然还不甘心,但女儿眼中的坚定让她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模样。\"好。\"她站起身,真丝睡袍垂落在地,\"那就到此为止吧。\"
沈思语轻轻舒了一口气,转身走向卧室。推开房门的瞬间,她扯下钻石耳钉,扔进首饰盒时发出清脆的声响。站在镜前,她看着自己精致的妆容,突然发现睫毛膏晕染出细微的痕迹。她打开水龙头,冷水扑在脸上时,忽然笑出声来——那笑声里有卸下重担的轻松,也有对青春的祭奠。
她不是输了。只是,这场没有开局的感情,从一开始,就不是她的战场。
夜色沉沉,沈家别墅的落地窗外,梧桐树影在月光下摇曳。沈父盯着手机屏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重重放下茶杯,汝窑杯底与胡桃木书桌碰撞出清脆声响,惊飞了檐下栖息的夜鸟。
\"辞职?\"他喃喃自语,镜片后的目光渐冷。水晶烟灰缸里的雪茄明明灭灭,烟雾缭绕中,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与陈明泊父亲在北戴河钓鱼的场景。那时他们约定联姻时,两个孩子还在沙滩上堆砌城堡。
二楼传来脚步声,沈母裹着真丝睡袍倚在门框:\"你还不睡?\"她的声音带着晨起时的沙哑,月光在她脖颈的珍珠项链上流淌。
沈父没回答,起身时打翻了紫檀笔筒,狼毫笔散落一地。他抓起西装外套,布料摩擦声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去书房。\"
书房里的老座钟\"咔嗒\"作响,沈父拨通电话时,秒针刚好指向十点三十六分。电话那头传来陈明泊叔叔的咳嗽声,背景里隐约有京剧唱腔:\"喂?\"
\"老陈,是我。\"沈父的声音像结了冰的河面,\"我刚刚才知道,陈明泊今天晚上和我女儿说了他要辞职的事。\"
电话那端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辞职?\"陈明泊叔叔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他和你家思语说了这个?\"
沈父盯着书桌上《资治通鉴》泛黄的书页,指尖划过烫金书名:\"是啊。他亲口说的。\"他突然抓起镇纸砸向桌面,\"为了一个女孩,要离开体制。\"檀木镇纸在玻璃台面上滑出半米远,\"这件事,你是不是知道?\"
\"我......\"陈明泊叔叔的声音低了下来,能听见他起身时皮椅的吱呀声,\"这事他确实没和我说过。\"窗外惊雷炸响,他的声音混着雨声,\"你放心,我明天就问清楚。\"
沈父冷笑一声,抓起雪茄狠狠掐灭,火星溅在明代青花瓷瓶上:\"你们家明泊,是不是觉得我们家沈思语,是可以随便拉出来演一场'知情识趣'的配角戏?\"
\"老沈,\"陈明泊叔叔突然提高声调,\"你这话可就重了。\"他的声音像绷紧的琴弦,\"咱们两家这么多年交情,我也一直是真心诚意地觉得你家思语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