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月高悬,孙氏的灵堂一片寂静阴森。白色的幡布在夜风中轻轻摇曳,似幽灵舞动。
金花凤的儿子——卢大壮一身素白丧服,静静地跪在蒲团上,眼神却冰冷如霜。周围众人看似悲痛,却时不时的低头小声私语。
金花凤抹了抹眼角的泪,想去将跪了多时的儿子搀扶起来,“儿啊!你起来吃些东西。你放心,娘一定替绾绾讨个公道回来,哪怕是拼上我这条老命……”
卢大壮甩开母亲的手,声音低沉而充满恨意,“公道?娘……不是儿子怪你,但始终是你引狼入室,让那畜生闹的儿子家破人亡!他如今攀上长公主的高枝了,京兆尹上门都拿不了人,如何给绾绾讨公道?绾绾死得惨烈,她是替儿子我挡的灾啊娘!”说完,他的拳头紧紧攥起,双目赤红的吼着。
伴随着卢大壮的吼声结束,周围的亲戚也跟上来说道金花凤。
卢大壮的二叔上前说道:“花凤啊!原先你不让我们管,你看看这闹的。”
二婶也跟着附和,“你那孙儿才满周岁,这离了娘可怎么办呀!”
这时,丫鬟小翠战战兢兢地走进灵堂开口道:“夫人……主子,娘子的母家来了!少夫人的母亲刚进屋就晕厥过去了……”
金大壮站起身来,寒声道:“我母亲是做错了,但各位叔叔伯伯也莫想着借此由头能掺和我家的事!我是当家的,以后我说了算!”说罢,便大步流星地走出灵堂,只留下一群人在原地。
卢大壮来到孙氏母家之人所在的屋子外,深吸一口气后推门而入。只见孙母躺在榻上,面色惨白,旁边站着几个侍女正在轻声抽泣。孙父也是一脸悲痛,捂着心口坐在椅子上。听到开门声,孙父抬头,看到卢大壮,悲愤的用手指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卢大壮走上前去,对着悲愤交加的孙父低声道:“岳父大人,小婿定不会让绾绾白白死去。”
孙父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脸,仿佛想要将所有的痛苦都封锁在手掌之中。无法抑制的悲伤,从他的指缝间汹涌而出。泪水顺着他那粗糙而又布满皱纹的指缝溢出。孙父原本就有些佝偻的身子此刻显得愈发弯曲了。
看着岳父如此伤心,卢大壮心头更加悲愤。卢大壮握紧孙父的手,坚定道:“岳,那畜生攀附长公主,背后是长公主在给他撑腰。京兆尹管不了,明日我便去瞧登闻鼓!”
孙父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希望。卢大壮接着说:“我直接告御状!揭露那畜生恶行。虽他有靠山,可天理昭昭,绾绾不能枉死。”
孙父握住卢大壮的手,老泪纵横。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安静的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嘈杂之声。让人心头不由得一紧。坐在屋中的卢大壮眉头微皱,正欲开口叫下人前来询问究竟发生了何事。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出口,只见一名下人神色慌张、脚步匆匆地直接闯进了屋子。
那名下人满脸惊恐之色,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大声喊道:“主子!主子不好了啊!长公主府来人啦!!!”其声音之大,仿佛要将整个屋子都震塌一般。
只见前方不远处缓缓走来一群人,为首之人正是长公主府的管家——张继。他昂首挺胸,迈着阔步,脸上挂着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情,身后还跟着一群奴仆和下人。
张继走到近前,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卢大壮,然后傲慢地开口道:“卢大壮啊卢大壮,长公主已经发话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别再纠缠不休!”说罢,他朝着身后一挥手,一名下人赶忙上前,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精致的匣子。
张继轻轻打开匣子,里面黄澄澄的金子顿时闪耀出夺目的光芒。粗略一看,这匣子里的黄金足足有百两之多!张继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接着对卢大壮说道:“看到没?这可是长公主赏赐给你的!你那夫人既然已经去世,那就让她入土为安吧。你也应该早点把这事忘了,只要你乖乖听话,拿着这些钱,想再娶几个如花似玉的媳妇都不成问题!”说完这番话,张继又是一阵冷笑,仿佛觉得自己给予卢大壮的恩赐已经足够丰厚。
卢大壮怒目圆睁:“我的夫人无辜惨死,怎能就此罢休!就算那人攀附长公主,我也要上告朝廷,求皇上做主。”
张继轻蔑一笑:“哼,你可要想清楚了,得罪了长公主,有什么下场你心里应该有数。”
卢大壮握紧双拳,心中虽愤怒但也知道对方所言不假。
就在这剑拔弩张、气氛僵持不下之际,远处传来一阵急促而又整齐的脚步声,只见京兆尹周书怀率领着一众衙役匆匆赶来。他那严肃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冷峻,目光如炬地扫视着众人。看到此景不禁眉头紧皱,高声怒斥道:“长公主如此公然包庇罪犯,难道就不惧怕天下人悠悠众口吗?”他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响亮,回荡在整个卢宅。
站在一旁的卢大壮原本面色苍白、惶恐不安,但听到周书怀这番义正言辞的话语之后,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他连忙快步走到周书怀身旁,拱手施礼道:“多谢京兆尹大人仗义执言!小人的内人死的实在是冤啊,请大人一定要替小人做主!”
周书怀微微点头,表示安慰,然后再次转头看向张继,语气坚定地说道:“你回去告诉长公主殿下,此事关乎国法尊严与百姓福祉,下官职责所在,不得不彻查到底。还望长公主不要阻拦,若是长公主执意包庇那罪犯,下官便陪着卢公子一同面圣,将真相呈于陛下御前,由陛下来定夺是非曲直!”说罢,他大手一挥,示意身后的衙役们上前。
张继见状,脸色一变,慌忙将装满黄金的匣子关上,带着人匆匆离去。
卢大壮感激地看向周书怀,眼中重新燃起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