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青失神的一屁股坐到地上,自己喃喃的到:“上次去军分区听司令员说镇江那边好几个村都被鬼子屠了,我还不相信,没见过啊,这种事哪是人干的啊,简直是畜生不如啊。”村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都认识,都是一群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从来没干过损阴德的事,没想到会祸从天降。想着想着刘长青眼泪不住的哗哗往下流。
他以前是红军的游击队,2个月以前突然跟经常打的国民党兵不打了,一起打小日本。跟国民党打的时候哪见过这种事,国民党再王八蛋也不干屠村的事啊。
“我看到的村里百姓的尸体应该都在村边的一个小山洼子里,一层一层的往上堆,血水都快把山洼子填满了。鬼子呆的那个院子里还有几个被折磨致死的女人,就那么扔在旁边。我搜索屋子的时候没有见到屋里有粮食,我能找到的都在你手里,估计是鬼子看不上或者拿不下,村里面没有一声牲口叫。估计都被抢跑了!”
10几个游击队队员听完都沉默着,偶尔伴随着几声抽泣声。
“打吧,队长!”有人喊出了声音。
“打吧,和他们拼了!”
张少卿说完就没再说话,听到这“打吧”的声音传来,他才仔细观察着这几个身穿补丁,皮肤粗糙的人群,只见他们的武器五花八门,一看就知道没有受过专门的训练,根本没有打赢的可能性,一点也没有,但是从他们口中确发出了最坚硬的声音。
“撤!”刘长青轻声道。
“队长!”
“队长!”
“队长!”
好几名队员都连忙喊道。
“没听清楚吗,撤!”
“你们队长是对的!别去送死!”
“你说什么?”有的队员立马对着张少卿怒目而向。
“你们一共才几把枪?没有重火力不说,你们身上的子弹带里好像没几发子弹吧,我看露出来的都是树枝木头,就那挺机枪就能把你们全留在那。我说这话也是为你们好,我知道你们都不怕死,但是不能死的没有价值!”
“我们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这话说的有点像听天书,张少卿不想打击他们积极性,但凡有点可能,他也会义无反顾的和他们杀回去,给死去的父老乡亲们报仇,可是他们缺少弹药,可能就这仅有的几支步枪每把枪都分不到3颗子弹,这几支步枪还都是老旧的汉阳造。
“行了,先撤吧,回去把情况报告给军分区,等待军分区首长的命令。把这个兄弟身上的裤腰带解了。”
几人把张少卿扶起来,解开了他手上的裤腰带,刘长青非常舍不得的把从张少卿身上扒拉下来的东西递给他,然后说道:“一场误会,兄弟你莫怪。”
“没事。”张少卿说着,心里早就骂开了花,你们这帮狗东西,上来就被你们跟杀猪样的按着,还有你个老东西,玩阴招扣老子伤口,要不是看你们人多,非要和你比划几下。
刘长青把马牵过来,将缰绳递到张少卿面前,说着:“马也还给你!”
“你不是说你的马吗?”
“嘿嘿,这么稀奇的东西,你要不是个好鸟,我指定给你抢了!”
张少卿拉了下马绳,居然没拉动。张少卿满脑门黑线的望着刘长青,你tm是个什么意思?
刘长青反应过来,赶忙松手,笑着说:“对不住,对不住!一时心里舍不得,快拿着!”张少卿确认缰绳离开刘长青的手后就准备翻身上马。一下,两下都没翻上去。这狗日的,腿上的伤口被他抠了个大坑,使不上劲了。
刘长青看着张少卿吃力地上马,眼珠子乱转。好马啊,好小伙子啊!刘长青从和张少卿短暂的交谈中能听出来这家伙肚子里有货,和以前打交道的国民党白匪不同,比他们这帮泥腿子更是强上不少。要是连马带人都给军分区送过去,说不定首长一高兴叫他进仓库看看!越想越美,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他连忙殷勤的上去扶着张少卿上马,“要不兄弟先跟我们走吧,去我那养养伤,你这一个人的腿脚也不方便,马也受伤了,你能到哪去?万一马死了不是可惜了?”
你他妈还是想着我的马,心里暗骂了一句。不过张少卿听了这话顿时心里也活泛了起来,听他们的说话,他们应该对这块很熟,如果可以的话还能请他们帮忙打听打听胖子他们几个人的下落,脚伤也要治治,别化脓感染落下个残疾。。
“会不会给你们带来不方便?”
“不会,都是打鬼子的,有句话不是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笑乎!”
“乐!”
“啥?”
“不亦乐乎!”
“爱咋乎咋乎,走!回去你给摊饼子吃!”
说完就牵着马往回走,一直走到天亮了才看见远处出现村庄的轮廓。
狗东西,妈的说马腿受伤了不能长时间骑着,把我拽下来走,我tm腿上的伤就能长时间走了?
张少卿一瘸一拐的杵着刘长青给他找的棒子,恨恨的走在队伍的中间。刘长青那匹夫牵着马一边走一边到处摸,还用口水往马身上吐,一边吐一边拿袖子擦,张少卿都看见马屁股上起鸡皮疙瘩了。
“刘队长!”
“刘叔!”
隔着老远,村民们看见刘长青一行人就开始打招呼。
“诶,二丫准备去打猪草呢?”
“李婶这是要出去捡柴去?”
刘长青也热情的一一回应。他今天回来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他牵了匹马,一路上小孩都围着马一边追一边围着马看,叽叽喳喳的问这问那。
“刘叔,刘叔,你哪来的大马?”
“这马可是小鬼子的东洋马,看见没,又高又大的,多漂亮!”
“刘叔昨晚是不是杀鬼子了去了,抢的他们的?”
“那是,这马就是刘叔昨天打鬼子缴获的!哈哈哈!”
呸!你个臭不要脸的,那是我缴获的,一会别人问我你个老货估计要说我是你俘虏了。
村子不大,但是村子里都三五成群的在屋门口坐着,冬天没啥农活,都在家里窝着养膘。
刘长青把张少卿带到村西头的一个大院子里,说是大院子,围墙只有一人高,院子里有5间房屋,刘长青进门后就四处打量着。
“媳妇,过来看看我带了个啥!”
听到刘长青大嗓门的喊着,屋里走出来一个30多岁的女人,身上穿着青色棉衣,一边走一边用腰上的围裙擦着手。
“诶,老刘,这是哪带回来的小伙子?”一边走一边热情的和张少卿打着招呼。
“这小兄弟路上捡的,已录我跟你说!我说的不是那个,我说这个!”刘长青指着拴在门外的马。
“哟,你哪弄来的马啊,赶紧给人家送回去,养这东西我们屋里可没它口粮。正好,先把它弄进来给我拉拉磨。”
“败家娘们,这是战马,它能给你拉磨吗?我给你拉!”
“行了行了,你做你的事,我自己弄。”
一群队员回到村后打了声招呼就各自回家去了,只有张少卿没去处跟着刘长青到了他家里。
“小伙子坐,别客气,我去给你倒碗水热乎热乎。”
张少卿礼貌地道了声谢谢。
刘长青把身上的枪放进屋里后就大马金刀的坐在院子里。
“来,张排长,坐,你腿上还有伤呢,快坐!”
狗玩意,你现在记得我腿上的伤了。
张少卿杵着棒子就坐在院子里的木头墩子上。
不一会那个女人就端着两碗水走了出来,给他俩一人递了一碗。
“这是我家媳妇,姓王,你喊声嫂子不亏你,在屋里有啥事你直接跟她说就行。”
“嫂子!”张少卿正准备起身接水。
“好了好了,别客气,以后有啥事你跟嫂子说就行。”
可能因为这个女人的男人是游击队长,见多了刘长青带回来形形色色的人,对张少卿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
刘长青一边吸溜着喝着碗里的开水,一边对着张少卿说道:“一会你先去睡会觉,昨晚一晚都没睡,我去给你找个郎中看看你的伤。”
“饼子呢?”
“啥?”
“你不是说摊饼子吃吗?”
“谁家一大早吃东西?睡觉起来了再给你弄。”
喝完水后刘长青把张少卿带到东边的一个偏房里,“将就将就,你嫂子刚铺的被子,你一会把衣服脱下来给你洗洗补补,我给你找件我的穿上。”
说完刘长青就走出去了,张少卿带上门,一天一夜没合眼,早就受不了了。脱了衣服倒头就睡。
一觉睡到中午,张少卿听到院子里叽叽喳喳的小孩的欢叫声,准备起床。看到床脚上放着一叠干净的衣服,自己的军装已经不见了。张少卿穿上了刘长青给他准备的衣服,自己比刘长青高点,衣服本来就大,还是比较合身的。衣服裤子上好几个补丁,但是针脚缝的很密,看出的来王嫂子是个持家的好手。
走出房门,自己的军装已经被挂在院子里晾晒着,灶屋上面的烟囱在滚着炊烟。
“睡醒了?去水井那洗把脸了过来吃饭!”
刘长青看见张少卿出来后起身放下手手中的篾条,就往厨房走。不一会端着一个小竹簸箕出来,上面一叠黄黄的饼子,放在院子的石桌后又从厨房端了一碗咸菜。
“快来,坐着吃吧!”
桌子边围着他们一家三口加上张少卿就开始吃了起来。
“我已经叫栓子去亭子村喊郎中了,先把你身上的伤看看,你就安心在这住段时间。伤好了想去哪再走。”
“好,谢谢刘大哥了!”
“诶,这声刘大哥喊得好!哈哈哈!”
刘长青满嘴喷着玉米渣子笑着。
下午天快黑了栓子才带着一个60来岁的老郎中过来。
“李郎中,又麻烦你了!”
刘长青打着招呼。
“唉,一身老骨头被你呼来唤去的。”
李郎中看来和刘长青很熟,也不和他客气,就带着刘长青就进屋。
慢慢的解开张少卿腰上和腿上的布条,李郎中仔细看了一会对着刘长青说道:“腰上的伤伤口不深,但是在流脓水了。腿上的伤看着可怕不是很严重,我包两副草药你给他内服外敷,你去整点柳树枝熬水了多给他的伤口洗洗,一个多月就就能活蹦乱跳了,这段时间尽量脚不要吃力。给他弄点好的吃,伤好得快。”
说完就和刘长青一起走出了房间,去给张少卿准备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