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东严桥镇,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挖掘机的轰鸣声已经撕裂了村庄的宁静。
“签了字,拿钱走人!别给脸不要脸!”几个纹着花臂的混混踹开老张家的大门,手里的铁棍敲在门框上,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老张攥着那份《土地征收补偿协议》,手指微微发抖。协议上的数字——每亩8万——和旁边红艳艳的政府公章刺得他眼睛发疼。
“这价……连种子钱都不够!”老张咬牙抬头,声音嘶哑,“我们祖祖辈辈的地,凭啥……”
“凭啥?”领头的混混冷笑一声,一脚踹翻饭桌,碗碟碎了一地,“就凭谢总看上了这块地!不签?行啊,你儿子不是在镇中学念书吗?放学路上车多,小心点。”
老张脸色瞬间惨白。
上海扬帆集团总部,谢一扬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黄浦江的粼粼波光。
“严桥镇还剩几户?”他头也不回地问道。
身后的助理迅速翻动文件:“最后七户,都是硬骨头。不过……”他压低声音,“赵三爷的人已经去‘做工作’了,最迟今晚搞定。”
谢一扬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在桌上一份伪造的《上海市浦东新区土地规划调整批复》上。这份文件盖着几乎可以乱真的公章,内容明确标注严桥镇地块将升级为金融自贸区核心用地。
“市价多少了?”
“周边地皮已经炒到每亩120万。”助理声音发颤,“我们8万收的,转手就是15倍……”
谢一扬嘴角微扬,指尖在文件上轻轻一敲。
“那就加快速度。”
深夜,严桥镇的狗吠声此起彼伏。
老张蜷缩在炕上,怀里抱着熟睡的小孙子。突然,窗外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接着是汽油刺鼻的味道。
“着火了!快跑!”邻居的尖叫划破夜空。
老张猛地跳起来,拽着孙子往外冲。门外,三辆摩托车呼啸而过,车上的人戴着口罩,手里的火把扔向柴堆。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三天后,浦东新区政府信访办。
十几个严桥镇村民挤在走廊里,手里举着血书和烧焦的土地证。
“我们要见市长!他们放火烧房!这是要逼死人啊!”老张嘶吼着,额头上还缠着纱布。
信访办的铁门紧闭,里面传来冷淡的回应:“拆迁是政策,有问题走法律程序。”
突然,走廊尽头出现几个穿黑西装的男人。
“老乡,谢总听说你们困难,特意让我来送点‘路费’。”领头的人笑着递过一个鼓囊囊的信封。
老张一把打翻信封,钞票散落一地。
“我们不要钱!我们要地!要活路!”
黑衣人笑容一收,掏出手机按了几下。
十分钟后,三辆面包车堵住信访办后门。村民们被“请”上车时,老张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你儿子放学走的是不是复兴东路天桥?”
北京,国务院信访局门口。
老张和几个村民蹲在马路牙子上,手里的举报信已经被汗水浸湿。他们辗转逃到北京,却在登记时被要求“回原籍处理”。
一辆黑色奥迪缓缓停下,车窗降下,露出周明远的脸。
“老乡,浦东的事归上海管。”他叹了口气,递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回去慢慢解决,啊?”
车开走后,老张低头看那张名片——上海市委副秘书长。
他的手剧烈颤抖起来。
谢一扬的私人飞机降落在虹桥机场时,助理快步跟上,低声道:“严桥镇那帮人进京了,周书记刚压下来。”
“进京?”谢一扬轻笑一声,整了整袖口,“那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天高皇帝远’。”
他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赵三爷?再帮我送几个人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