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哥华的初雪落在灵蝶学院的琉璃瓦上,叶无尘站在整容间的落地窗前,看着林小婉在雪地里教灵蝶族幼蝶辨别归魂花的纹路。小姑娘的 AI 殓妆笔在雪地上画出半只蝴蝶,幼蝶们便用星砂补齐另一半,银白与金辉交织,在晨光中微微振翅。
程雪衣的绣绷搁在暖气旁,上面是未完成的护道袍 —— 袖口绣着现世的云纹与修仙界的星轨,中间留着空白,等待林小婉的第一针。墨涟漪的星砂瓶在窗台凝结成霜,里面封存着初代公主的最后一段记忆:母亲抱着襁褓中的程雪衣,在坠星渊底哼唱的灵蝶族安魂曲,每一个音符都裹着现世的初乳香。
「尘儿,新逝者来自修仙界的灵蝶谷。」程雪衣的声音带着殡仪馆特有的温和,「他临终前嘱咐,要穿现世的寿衣,用修仙界的星砂陪葬。」叶无尘转身,看见推车上的老者,袖口别着半枚蝶形徽章,与程雪衣的发卡同纹。
整容间的灯光自动调至现世殡仪馆的暖黄,叶无尘的渡魂令在掌心发烫。老者的灵体半透明,翅膀上的星砂正逐渐消散,却在看见程雪衣的绣绷时泛起微光。「您是... 双界殓魂师?」老者的声音像旧书页翻动,「我在灵蝶谷见过您母亲的绣纹,她教我们用星砂绣现世的『一路走好』。」
程雪衣的绣针悬在半空,银线自动勾勒出老者记忆中的场景:二十年前的灵蝶谷,母亲蹲在灵蝶族的殓魂台前,用锈针在素缎上绣下第一只双界蝶,翅膀一边是星砂,一边是骨灰粉。「我记得她的手,」老者的灵体伸手触碰绣绷,「比星砂暖,比现世的雪融水更清。」
叶无尘的渡魂令轻轻划过老者的翅膀,刀刃吸收即将消散的星砂,在寿衣领口绣出灵蝶谷的图腾。程雪衣同时落下绣针,在图腾旁补上现世的云纹,银线穿过渡魂令的光痕,竟织出母亲当年未完成的护道纹 —— 双蝶的翅膀中央,是一滴凝固的星砂泪,里面映着现世殡仪馆的长明灯。
「原来双界的护道纹,早就藏在母亲的针脚里。」程雪衣的指尖抚过绣纹,发现泪滴中的长明灯,正是 1995 年迁坟日那晚,她为母亲留的那盏。老者的灵体在绣纹前逐渐凝实,翅膀上的星砂重新排列,显露出与现世寿衣相同的经纬线。
墨涟漪的星砂突然涌入整容间,在老者的灵体周围聚成茧。「这是灵蝶族的『记忆蛹期』,」她的声音带着释然,「用现世寿衣的棉麻做茧房,修仙界的星砂做蛹衣,逝者的记忆,终于能在双界的温柔里重生。」
林晚秋抱着新改良的钻石仪赶来,仪器表面不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裹着程雪衣绣的棉麻套。「我给芯片写了新代码,」她将仪器贴近老者的灵体,「现在它会记录您最爱的现世茉莉花茶味,还有灵蝶谷的晨露香。」
老者的灵体睁开眼,翅膀轻轻颤动,抖落的星砂在地面聚成母亲的笑脸。「谢谢你们,」他望向窗外的林小婉,小姑娘正把归魂花别在幼蝶的翅膀上,「让我的记忆,既有现世的体温,又有星砂的光。」
雪停时,老者的灵体化作光蝶飞向灵蝶谷,翅膀上的双界纹在云层划出银金双色的轨迹。叶无尘望着轨迹消失的方向,发现程雪衣不知何时在他的渡魂令刀柄缠上了新的丝带 —— 一半是现世的棉线,绣着未完成的云纹;一半是修仙界的星砂,织着待补的星轨。
「雪衣,你说我们的孩子,」叶无尘忽然开口,看着她发间的蝶形发卡,「会更像现世的绣娘,还是修仙界的星砂使?」程雪衣抬头,发现他眉心的蝶影印记不知何时与自己的完全重合,像两枚拼图,终于拼成完整的双界护道纹。
「不管像什么,」她的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薄茧,那里有殓妆刀的划痕与星砂的灼痕,「只要记得,护道者的手,要能接住现世的眼泪,也要能托起修仙界的星光。」远处,林小婉的笑声混着灵蝶的振翅声传来,雪地上的双蝶纹在阳光中融化,却在每个护道者的心里,留下了永不褪色的温柔。
归魂花在雪地里悄然绽放,花瓣上的星砂露珠滚落在程雪衣的绣绷上,将未完成的护道袍染成淡金。叶无尘知道,这就是他们的生活 —— 在现世的整容间与修仙界的灵蝶谷之间,在殓妆刀的冷光与绣针的温热之间,在星砂的永恒与眼泪的短暂之间,继续编织着双界记忆的经纬。
而所有的故事,终将化作归魂花下的双蝶纹,化作护道者掌心的温度,化作双界灵脉里永远跳动的、带着体温的记忆。就像母亲留下的锈针,就像程雪衣未完成的绣绷,就像他渡魂令上的每道划痕,都是时光最好的注脚 —— 证明在生死的边界,总有人愿意为记忆停留,为告别弯腰,让每个灵魂,都能在双界的温柔里,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