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场铺天盖地、如白色猛兽般咆哮的雪崩终于平息,众人仿佛是从鬼门关前抢回了性命,在冰寒与疲惫交织的绝境中拼尽全力,一步步挣扎着回到了营地。林唤儿感觉自己的双腿好似灌了铅,每挪动一分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气,进了营地后,她的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无助,强撑着最后一丝精力,将手中那两把在雪崩中始终未曾离身、如今已沾染着霜雪的剑,交到了道婆西门桥手中,随后便朝着自己的屋子蹒跚走去。
刚踏入屋内,原本混沌的思绪却被屋内的情景猛地刺痛,瞬间清醒了几分。只见杨源正静静地坐在那儿,像是在专门等着她一般。林唤儿的眉头瞬间紧紧蹙起,心底的厌烦如潮水般涌起,脱口而出的话语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竹溪呢?你怎么会在这儿?”在林唤儿的认知里,这段时日以来,杨源就如同甩不掉的恼人梦魇,整日里没个正形,总是想尽办法缠着自己,搅得她的生活不得安宁,此刻见他这副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杨源听闻这尖锐的质问,心里像是被重锤敲了一记,“咯噔”一下,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说的不自然。他其实从白天看到林唤儿和东方雪紧紧相拥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如鲠在喉,此时见林唤儿这副冷硬的态度,心中的委屈与愤懑交织在一起,化作一句硬邦邦的回应:“怎么?这屋子我就踏不得半步了?”
“随你高兴。”林唤儿不想理他。
杨源一听这话,心中本就熊熊燃烧的火气“噌”地一下被浇上了热油,火势更旺,她上前一步,音量陡然拔高,眼中满是质问:“你那会儿到底为什么会和东方雪抱在一起?”
林唤儿“嗖”地站起身来,双手下意识地抱在胸前,像是要给自己寻得一丝安全感,脸上尽是委屈与无奈交织的神情:“那种千钧一发、生死攸关的危急关头,雪崩的冲击力如山崩地裂般凶猛,漫天的雪浪就要将我们吞噬,我要是不抱紧他借力稳住身形,咱俩都得被那无尽的雪堆给活活埋了,我这条命可就真的交代在那儿了!”
“哼!”杨源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眼眶泛红,酸涩的感觉涌上心头,“可你难道就没瞧见东方雪看向你的眼神,还有他对你的亲昵反应吗?”一想到当时林唤儿紧紧依偎在东方雪怀里,那娇羞又满足的模样,杨源的心里就像被无数细密的针狠狠刺着,痛意蔓延至全身。
“我看见了又怎样?”林唤儿急切地向前跨了一大步,双手在空中挥舞着,急于解释清楚,“我们当时真的纯粹是形势所迫,什么出格的事儿都没做,天地良心!”
“什么都没做?”杨源怒极反笑,笑声中却满是悲凉与失望,“可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吗?”
“我问心无愧!”林唤儿脖子一梗,脸上因激动而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都隐隐浮现,仿佛要用这四个字撑起自己全部的底气。
“好一个问心无愧!”杨源气得浑身发抖,手指颤抖地指着林唤儿,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他灼烧,“是不是只要有别的男人对你投怀送抱,你就欣然接受,照单全收?”
林唤儿一甩袖子,像是要把满心的烦躁都甩出去,脸上的疲惫愈发浓重,声音也因疲惫和愤怒变得沙哑暗沉:“我今天历经九死一生,从雪崩的绝境中死里逃生,你以为我好受吗?我整个人都快散架了,现在只想静一静!”
“怎么,我现在跟你说几句话,你都嫌累了?”杨源眼中含泪,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倔强地不让它们落下,声音哽咽却依旧透着骨子里的那份执拗。
林唤儿心中的烦躁如野草在狂风中疯长,她怒目圆睁,眼眶都似要瞪裂,吼道:“我看是你早就不耐烦跟我说话了,你要是累了,就去找你那两个成天围着你转、献殷勤的秀女啊,跟她们畅所欲言去!”
杨源被这话深深刺痛了心,他咬着下唇,直到唇上渗出丝丝血迹,泪水在眼眶里越积越多,终于夺眶而出,一跺脚,恨恨地说:“好,你现在居然赶我去找别人,行,找就找!”
“那你赶紧去!”林唤儿也赌着气,猛地转过身去,留给杨源一个倔强的背影,“别说我拦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