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求林公子饶命!”秦守膝盖砸在青砖上,发出闷响。他左颊蜈蚣状的疤痕因抽搐扭曲成狰狞的肉瘤,喉间涌出的血沫混着求饶声,喷在林幻城靴面上。远处更夫敲过三更,梆子声惊飞檐下夜枭,月光透过破瓦落在他肩头——那里正插着林幻城的匕首,刀刃没入三寸,金箔神像的眼眶里,倒映着他扭曲的脸。
“三日前你往我饭里下断骨散时,可没想过饶命。”林幻城手腕轻转,刀柄上缠的银丝蹭过对方锁骨处的旧疤,“这刀本该捅进你心口,但留条狗命让你记住——”他忽然抽刀,温热的血珠溅在神像持笔的指尖,“京城从此是你的忌地。”
秦守蜷缩着捂住伤口,指缝间渗出的血滴在青砖缝里,像串断了线的红豆。他盯着林幻城腰间羊脂玉坠,忽然想起父亲被斩头前那晚,也是这样的月光,照在对方递来的毒酒上。“小的...小的立刻出城...”他扯着破锣般的嗓子保证,掌心却悄悄攥紧了袖中藏的淬毒短刀。
“还有你。”林幻城转身望向地上的小青。少女发丝凌乱,却仍扬着下巴,嘴角染着的血丝让她看起来像朵带刺的野蔷薇。“滚去西北荒漠,永远别回来。”
小青忽然冷笑,喉间溢出的笑声像碎玻璃划过琴弦:“林公子就这么放心?不怕我——”话未说完,海辛已往她口中塞了麻核,粗暴地将人拖上马车。车厢里飘出淡淡沉水香——那是陈如玥常用的香粉味,此刻却混着血腥气,令人作呕。
亥时三刻,马车碾过青石板的脆响渐远。林幻城站在城隍庙台阶上,看月光将马车影子拉长成狭长。海辛递来湿巾,他却盯着自己染血的指尖出神——刚才推拒秦守时,对方袖口滑落的银饰上,刻着与杨源身边侍卫相同的云纹。
“少主,要派人盯着吗?”海辛低声问。
“不必。”林幻城将匕首插入靴筒,玉坠在胸前晃出冷光,“西北道上...可能有他们的劫数。”
林幻城心里却是:希望我是多想的……这一切那位尊贵的人应该是没有参与……
月过柳梢时,马车驶入乱葬岗。车夫忽然勒紧缰绳,枣红马发出惊嘶——前路被三棵枯树阻断,枝桠上挂着惨白的纸人,在夜风里晃出沙沙的响。
“什么人?”赶车的护卫摸向腰间佩刀,却在触到刀柄时瞳孔骤缩——掌心黏腻,竟是早就被人下了蒙汗药!
车厢里传来闷响。秦守刚掀开帘子,就看见三支淬毒弩箭破空而来,分别钉住车夫咽喉、护卫眉心、马首三寸。鲜血喷在车窗糊的桑皮纸上,晕开三朵妖冶的花。
“救...救命!”他连滚带爬摔出车外,却被粗麻布口袋兜头罩住。棍棒落在脊背的剧痛中,他听见小青的闷哼,以及某个熟悉的嗓音:“林幻城既留你们狗命,我却不能——毕竟,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匕首刺破咽喉的瞬间,秦守闻到对方身上那冷冽的香。这是...是仙客来当年的头牌姑娘!他想喊,却只能吐出血泡,指尖徒劳地抓向凶手手腕,触到一片灼痕——正是一年前仙客来起火时,他推那姑娘去挡火留下的疤。
“做鬼也别怨我。”凶手摘下面罩,月光照亮她左眼角的朱砂痣,正是本该在宫中当差的丫鬟。她用绣帕擦着匕首,俯身扯下秦守腰间代表太子侍卫的玉佩,“替你爹还债,就是你的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