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1 层培养区的应急灯在爆炸中忽明忽暗,林悠的战术靴碾过一块崩裂的培养舱玻璃,锋利的碎片划破鞋底防滑纹,渗出的变异生物血液在地面燃起幽蓝小火。他刚要提醒队友注意,头顶的金属支架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直径半米的通风管道应声坠落,砸在三米外的实验台上,溅起的病毒原液在空气中凝成细小的冰晶。
\"出口还有多远?\" 张野的锯齿刀砍断一只扑来的变异鼠,刀刃却被对方尾刺崩出缺口。他的左臂金色纹路在应急灯下泛着微光,伤口愈合的速度快得异常,几乎能看见皮肤下的肌肉纤维在蠕动,\"这些小崽子的攻击力变强了!\"
李薇的黑客终端贴在墙壁的基因电路上,护目镜倒映着不断跳动的地图数据:\"穿过中央培养区就是紧急出口,但......\" 她的声音突然卡住,终端屏幕上代表生命体征的红点正在以几何倍数增长,而最大的那个红点,此刻正从 b5 层高速向他们移动,\"有东西从母巢方向过来了,体型超过常规变异生物的三倍!\"
回答她的是整座基地的剧烈震动。金属地板如波浪般起伏,培养舱的支架接二连三倒塌,里面的实验体残肢在培养液中疯狂扭动。林悠的探测器发出刺耳尖啸,全息屏上的巨型红点周围,环绕着数十个小型红点 —— 那是被高级变异生物吸引而来的变异生物群,正组成狩猎队形逼近。
\"全体注意!\" 林悠的生物能匕首划出防御光盾,刃口蓝光在昏暗环境中格外刺眼,\"准备应对......\"
话音未落,培养区尽头的防爆门轰然炸裂。直径两米的圆形缺口处,某种节肢动物般的躯体挤了进来,甲壳摩擦门框的声响像金属在骨头上刮擦。当应急灯重新亮起时,三人的呼吸几乎同时停滞 —— 那是只高约四米的巨型变异生物,躯体由至少五种生物基因融合而成:前肢保留着人类手臂的轮廓,却覆盖着犀牛般的角质甲壳,每个指节末端生长着手术刀般锋利的骨刺;后半身则是昆虫的节肢结构,六条覆满神经束的后腿支撑着臃肿的腹部,那里布满半透明的肉瘤,里面清晰可见跳动的人类心脏与机械齿轮的诡异组合。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头部 —— 原本人类的面孔被拉长变形,鼻梁处裂开第三只复眼,瞳孔呈血红色,眼周皮肤下布满蛛网状的金色电路,与张野手臂上的纹路如出一辙。当它发出嘶吼时,声音里混杂着男女老少的惨叫,最后定格在陈队长生前的怒吼:\"杀了我!\"
\"是融合核心体!\" 李薇的终端跳出实验报告,双手因颤抖几乎握不住设备,\"星核集团将最强的变异生物基因与人类实验体融合,创造出的活体兵器...... 它的甲壳由病毒结晶与合金骨骼构成,防御指数是普通变异生物的七倍!\"
张野的突击步枪率先轰鸣,7.62 毫米穿甲弹在甲壳上溅出火星,却只留下浅灰色的划痕。变异生物的前肢突然挥动,骨刺划破空气的音爆震碎了三米内的所有玻璃,培养舱的培养液如暴雨般落下,腐蚀着三人的战术服。林悠眼尖地发现,甲壳关节处的缝隙间露出粉红色的软组织,那里还连着人类的肌腱。
\"攻击关节!\" 他甩出电磁手雷,爆炸的音波震得变异生物的复眼暂时失明,\"李薇,找找它的神经中枢!张野,用燃烧弹!\"
燃烧弹在变异生物的腹部炸开,粘稠的火油却被肉瘤吸收,反而让那些半透明的组织发出兴奋的红光。它的后腿突然蹬地,整具躯体如炮弹般撞向中央培养台,直径五米的合金台面被掀飞,露出下方正在运转的基因融合装置。李薇趁机将终端插入装置接口,却在数据流中看见可怕的真相 —— 这只变异生物的基因链里,竟包含着陈队长、顾小雨,甚至张野的 dNA 片段。
\"它在吸收我们的基因!\" 李薇的声音带着哭腔,\"每杀死一只变异生物,它的甲壳就会进化一次,现在已经能吸收能量攻击......\"
变异生物的复眼突然恢复红光,这次瞳孔中竟浮现出母巢的影像。它的腹部肉瘤剧烈蠕动,突然分裂出三只小型变异体,这些小家伙的甲壳呈镜面状,能反射脉冲步枪的攻击。张野的子弹被反弹回来,擦过他的脸颊留下血痕,而金色纹路竟顺着伤口开始向面部蔓延。
\"张野,你的血!\" 林悠发现变异生物的动作在接触到张野的血液后明显迟缓,\"它的基因链在排斥你的变异细胞!\"
前雇佣兵立刻会意,扯破手臂上的伤口,让金色血液溅在变异生物的甲壳上。奇迹发生了 —— 接触血液的甲壳表面出现裂痕,露出下方跳动的肉瘤心脏。林悠抓住机会,生物能匕首刺入裂痕,蓝光顺着基因链蔓延,竟让变异生物的整条前肢当场崩解。
但这只是暂时的胜利。变异生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叫,剩余的五只前肢同时砸向地面,引发的冲击波掀飞了天花板的金属板。李薇看见,它的背部突然裂开,伸出六条布满倒刺的触手,每条触手末端都连接着不同的武器 —— 那是从历代实验体身上夺取的肢体,包括陈队长的锯齿刀、守卫的脉冲步枪,甚至还有顾小雨的黑客终端。
\"糟了!它能吸收武器基因!\" 李薇的终端突然被触手卷走,黑客终端的金属触须刚接触变异生物的皮肤,就被转化为生物能,让它的甲壳表面浮现出星核集团的徽标,\"林悠,它的核心在腹部肉瘤里,那里有母巢的神经链接装置!\"
林悠的探测器显示,变异生物的体温正在急剧升高,腹部肉瘤的心跳频率达到每分钟 300 次,显然在进行最后的基因融合。他果断掏出从 b5 层顺来的病毒中和剂,那是顾明远实验室的最后成果:\"张野,引开它的触手!李薇,用你的烙印激活培养区的基因力场!\"
张野的锯齿刀与变异生物的触手碰撞,金属交鸣声响彻整个空间。他故意让自己的血液溅在对方触手的倒刺上,利用基因排斥让触手暂时僵直。李薇则冲向墙角的星核徽标,掌心烙印按下去的瞬间,地面的金色电路亮起,形成直径十米的圆形力场。变异生物在踏入力场的刹那突然停顿 —— 它基因里的服从程序仍在生效。
\"就是现在!\" 林悠将中和剂注入变异生物腹部的肉瘤,透明液体接触到母巢神经链接的瞬间,整只生物如被抽走灵魂般跪倒在地。它的复眼失去红光,人类面孔部分浮现出陈队长的神情,嘴角扯出一丝解脱的微笑,随后整个躯体开始崩解,甲壳碎片如雪花般飘落,露出里面蜷缩的人类骸骨,肋骨上刻着 \"Ex-000\" 的编号 —— 正是星核集团首席科学家的实验体编号。
战斗结束的瞬间,整个基地的警报声突然改变频率,从尖锐的红光警报转为低沉的蜂鸣。李薇的终端重新启动,显示母巢的神经链接已被切断,所有变异生物的生命体征正在快速衰减。但她来不及高兴,因为在变异生物崩解的骸骨旁,她发现了半张烧焦的实验日志:
「2024 年 3 月 15 日,融合实验取得突破性进展。当实验体同时吸收原生人类与变异生物的基因时,会产生 \"进化奇点\",获得操控母巢的能力。我们将其命名为 \"仲裁者\",它将成为新人类的统治者......」
张野盯着自己手臂上逐渐消退的金色纹路,那里的皮肤下仍残留着淡淡的电路痕迹。他突然想起在变异生物嘶吼中听见的陈队长声音,那个早已牺牲的战友,竟以如此残酷的方式 \"存活\" 在实验室里。林悠蹲下身,捡起陈队长骸骨上的身份牌,金属表面的凹痕与三年前对方挡在他身前时留下的弹孔完全吻合。
\"他们不仅制造变异生物,还在回收死者的基因,\" 林悠的声音低沉,\"陈队长、顾小雨,还有无数无辜者,都成了他们进化实验的燃料。\"
李薇的终端突然收到来自母巢的最后一段脑波信号,那是顾小雨的意识碎片,混杂着无数实验体的记忆。在一片混沌中,她看见月球背面的胚胎舱正在解冻,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与变异生物相似的胎儿,他们的胸口都跳动着星核集团的徽标。
\"我们必须去月球,\" 她握紧终端,掌心的烙印与陈队长骸骨上的编号产生共振,\"星核集团在那里储存了十万个 ' 仲裁者 ' 胚胎,一旦孵化,人类将再无还手之力。\"
张野看着自己几乎恢复正常的手臂,突然露出苦笑:\"说不定,我这半变异的身体,反而能在月球的低重力环境中派上用场。\"
林悠站起身,望向培养区尽头逐渐开启的紧急出口,那里透进来的月光,比任何时候都要清冷。他知道,地表的星核集团追兵还在等待,而月球上的阴谋才刚刚开始。但此刻,三人组的眼中不再有恐惧,只有看透真相后的坚定 —— 既然进化被疯子定义,那就让幸存者亲手改写进化的规则。
变异生物的残肢在基因力场中逐渐分解,化作荧光点点飘向天花板。李薇突然发现,这些光点在聚集成群时,竟形成了人类手掌的形状,五指张开,仿佛在拥抱从未见过的阳光。她知道,这是无数实验体最后的抗争,也是人类基因里永不屈服的烙印。
当三人跨过变异生物的残骸,走向紧急出口时,身后的培养区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轻响。某个未被摧毁的培养舱里,刚刚诞生的小型变异体正用稚嫩的手掌拍打玻璃,它的眼睛还是人类的褐色,嘴角牵动着,似乎在无声地呼唤着什么。李薇停下脚步,最终还是转身,用黑客终端关闭了培养舱的生命维持系统。
\"对不起,\" 她低声说,\"但你们不该以这种方式来到世界。\"
出口的金属门在身后关闭,切断了最后一丝变异生物的呻吟。三人站在陡峭的逃生梯上,听着地下基地逐渐归于寂静。张野摸了摸腰间的炸弹背心,那里还剩两枚从变异生物身上拆卸的炸弹,而林悠的生物能匕首,此刻正安静地躺在他的战术腰带上,刃口的蓝光虽然微弱,却依然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