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刚刚那场激烈的战斗,我心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想起了战神图录中的第三十六幅图。图中描绘了一人盘腿静坐于一个大圆的中心,而其心胸部位也勾勒出一个微小的圆。图录下方的文字写道:“天地一太极,人身一太极,太极本为一,因心成大小,因意成内外。若能摒弃此心意,岂有内外之分、你我之别。天地既无尽,人身岂有尽,尽去诸般相……” 当初我阅读时百思不得其解,但在刚刚的逆境中,我突然间豁然开朗,领悟到所有的疲惫都源于对内外之别的执着,你我之分的固守。正是身体的存在带来了疲倦,心意的纠结带来了痛苦。多年来的禅修功夫,此刻化为具体的经验,深深印入我的心中。
我师父仅收我为徒,我自幼便展现出非凡的气质,不喜与同龄孩童为伍,常常独自一人深入山林,数日方归。六岁时,我已通读五经四史,性格内向,寡言少语。一日,师父云游至一处居所,初见我时,先是惊讶,继而欣喜若狂,他并未顾及我的感受,便决定在此定居。从此,我们师徒二人终日游历山水,师父将他所掌握的易学、理数、地理、天文以及仙道秘法毫无保留地传授于我,我学得快,悟得深,到了十四岁,已能自成一家,别出心裁。
多年来,我遍访天下名山大川,甚至远赴西北苦寒之地,以求达到天道的极致。去年,心中忽然有所感悟,便前往无极书院拜访,应院长之邀,参加了书院的聚会,从而有了现在的奇遇。
我长久以来对道家视为至高无上的教义「物极必反、道穷则变」理解得并不透彻,虽然能够领会其字面意义,却始终未能在实践中运用。然而,当前的处境以及战神图录的启示,让我突然领悟到,当身体达到极度疲惫和倦怠时,唯一的方法就是从有形变为无形,从而达到这一境界。这即是去除「心」这堵划分内外的墙,让人的「太极」重新融入宇宙的「太极」,既然没有了肉身,又何来困境呢?
要达到心灵的空明,首先需要守心。当心守至极致,物极必反,方能进入无心的境界。在一瞬间,我摒弃了所有杂念,将全部精神集中于灵台之中,任由魔龙遁地飞天,我却一念不存,一想不作。
处于一种混沌状态,内外不分,无我无人,没有空间,没有时间,所有相状皆已消散。灵神不断升华,众念归一,一念化无,虚实相生,空而不空。尽管肉体的痛苦依旧存在,却仿佛与我无关。
这亦是魔教苦行的法门,通过自残体肢,直至意志完全驾驭肉体,以精神战胜物质。然而,我受战神图录的启示,仅凭守心的功夫,便能达至无心的境地,精神超越肉体的苦痛,这境界远超魔教苦行之法。
时间仿佛静止,没有了前一刹那,也没有了后一刹那。对我来说,再没有逝者如斯和不舍昼夜的时间流动,也不知时间游走了多久,我化作无数上升的小点,不断向上攀升,凝聚在一个更高的层次和空间之中。
睁开心灵的慧眼,我看到一个奇异美妙的景象。我发现自己悬浮在地穴的半空中,下方是一片平整光滑的地面。那里,有人正双手一手紧握长枪,另一只手轻持一把类似武士刀的兵器,盘膝而坐,运功打坐。
突然间,我意识到坐在地面上就是自己,不禁大吃一惊。杂念纷至沓来,一声呻吟将我拉回了坐于地面的躯体之中。刚刚经历的激烈战斗带来的剧痛,如同潮水般从全身经脉涌向心头,几乎让我无法自持。在紧急情况下,我迅速稳定心神,重新进入了灵肉分离的精神状态。
经过一段时间,我逐渐恢复了意识,睁开眼睛休息片刻后,便开始沉思战神殿内一幅幅的图录。此刻,我正专注于第十三幅图,图中描绘了一人蜷缩而眠,眼耳口鼻完全闭合,胸膛内又画着另一人同样蜷缩而睡,眼耳口鼻亦闭合,两人的姿态如出一辙。图录上方仅标注着:“胎从伏气中结,气从有胎中息”。
此时此刻,我的思绪并未停留在如何解读这幅图上,而是被这句话深深吸引——它正是道家修仙哲学的精髓所在。道家经典常提到,人出生时通过与母亲的脐带相连,随着母体的呼吸节奏吸取养分;一旦出生,脐带被剪断,便开始从先天的内息呼吸过渡到后天的口鼻呼吸。
因此,修仙的首要法则是回归先天的呼吸方式。然而,母体已不复存在,我们必须激发体内固有的先天呼吸,通过脊椎直达头顶的督脉,再经由印堂降至胸前,直至肚脐的任脉进行呼吸。这便是所谓的打通任督二脉,为体内能够吸纳天地之气的仙胎开辟通道。
这种神秘的技艺自古流传,是否源自战神图录尚不得而知。殿内那化身为精钢的男子,据说是帝国道家医学宝典《黄帝内经》中所记载的,教导帝国始祖养身成仙的至圣先师。这位男子必定在某个时刻来到战神殿,领悟了天地宇宙的深奥秘密,随后在返回地面时将这些知识通过始祖传授给世人,之后又悄然返回此地,进入了破碎金刚的超凡境界。
「得破至道,超脱凡俗」,我心内沉吟不已,我七岁时在一个明月照夜的晚上登上一座高山之巅苦思人生成败得失、生老病死而悟到生命的无常、人的局限。自那刻开始,我便为自己定下一个目标,就是要勘破宇宙的奥秘。
可惜十数年来武道虽上穷天道,但禅修却止于明心见性的境地而难以逾越肉身的局限。眼耳口鼻身虽比常人灵锐百倍,以之争雄斗胜绰有裕如,但说道打破天人的限隔却像痴人说梦,夏虫语冰。今天忽有此遇,而那男子正是一个实在的例子,我不禁重新燃起对追求天道的雄心壮志。
此刻,我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道家的宇宙观。根据道家的教义,天地是否自古以来就存在,这不仅是一个引人入胜的问题,也是一个长久以来困扰着人们的难题。数千年里,无数人沉思苦想,提出了许多自认为最完美的构想,其中一些甚至构成了极为精妙的理论模型。然而,直到现在,关于宇宙起源的问题仍未达成共识。总体而言,大多数人倾向于认为宇宙有一个起点,这个起点标志着宇宙自身演化的某个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