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帅营帐内。
此刻灯火通明,孙策埋首于案上的战报。
一人手提酒囊,挑帘而入,孙策抬首看去,正是身着银甲战衣的周瑜。
数月来,在军中连日操练水军,他身上的沉稳刚毅之气更胜从前了,但与生俱来的君子之风却未减分毫。
“公瑾!”孙策热情上前,大展双臂。
昔日好友,数月未见。
今日再次并肩作战,一举拿下此等功绩,自然激动万分,豪情相拥一笑。
周瑜提起酒囊至跟前,晃了晃,笑问:“酒否?我珍藏已久的陈年佳酿!”
孙策一听这话,眼底狂喜:“公瑾真乃我这腹中蛔虫!行军多日,我滴酒未沾,眼下已是馋得不行了。”
他伸手正欲接过周瑜递来的酒囊,哪知周瑜却抬手一扔,将酒囊甩至半空中。
“先让我试试你近来功夫如何。”
孙策虽诧异,却反应极快。
他一手挥掌劈向周瑜,又屈腿一跃而起,欲夺过腾空的酒囊。
周瑜侧身躲过他的攻击,随即抬腿横扫,迅速屈肘将他逼退。
眼见酒囊又要落回周瑜手中,孙策那腹中被勾起的酒虫更是急得在嗓子眼里乱窜了。
他猛地身形一转,越过周瑜而去。
紧接着绕至他身后,臂力惊人地劈开了周瑜正欲握住酒囊的手。
另一只手则稳稳托住了从周瑜身后下落的酒囊。
“哈哈——承让了!”
孙策早已按捺不住酒瘾了,急急开了酒囊,深饮一口。
“果然是好酒!不愧是我孙伯符的好兄弟,有好酒也不忘与我同享。”
周瑜转过身来,含笑看向他:“在寿春这些日子,你倒不曾懈怠。”
孙策抬袖拭去唇边酒水,垂下手中的酒囊,说道:“岂敢懈怠,父仇未报,家国未安,你又在前线为我辛苦筹谋,我又岂可安于一隅,自当日日操练,伺机而动。”
“说来你今日这支水师战舰,实令我大开眼界!”孙策激动道。
“出征前我曾听桥小娘子提起你所制的艨艟斗舰,当时便已觉惊诧,但今日战场一见,更是震撼人心。”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水战之器,便在舟也。”周瑜眸中光华流转,周身仿佛散发着夺目的光彩。
孙策拍着周瑜的肩膀,激动万分道:“我孙伯符有卿此等水师相助,何愁攻他一个江东不下?”
“你可知,今日你骤然指挥战舰,于后方从天而降时,我可是亲眼瞅着,樊能那家伙吓得屁滚尿流了,此番不费吹灰之力便叫他们一个个不战而败了!”
孙策一边说着,一边手舞足蹈比划了起来。
周瑜眉目舒展,轻吁一口气道:“你此番前来,我这手中的重担也能交与你手了。”
孙策听见他这番话,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他眸中动容,发自肺腑道:“卿有经天纬地之才,却愿待我至此。我孙伯符今日便在此,指天为誓,但凡有我孙家在一日,这天下也必有你周公瑾的一席之地。”
“能随你一同匡扶天下,我周公瑾此生亦无憾!”
二人相视一笑,随即提着酒囊,来到舆图前,卓然而立。
“多亏汝之计,此番总算脱离了袁术老儿的掌控,日后便可不再受制于他了,这些日子在寿春可真把我憋得发慌。”孙策想到这儿更是心情大好。
“发慌?那倒未必见得。”周瑜低声调侃道。
“公瑾何出此言?”孙策问道。
“我可是听闻你这段时间,日日往桥将军府里钻。”周瑜笑道。
“兄弟,你这是何话,我……我那是去找子景畅谈军中要务。”孙策辩道。
“畅谈?军中要务?”
孙策听见他那似有所指的口吻,这才顿悟,敢情他这是故意在调侃自己的。
这才眼珠子一转,笑道:“你莫以为我不晓得,你前些日子把人家姑娘家都拐跑了,还叫人家一个小娘子陪着你东奔西走数月之久。”
“原以为你是个谦谦君子,没曾想你小子,干起抢媳妇这档子事了,丝毫不逊色于我。哈哈——倒不愧是我兄弟了。”
他拍着周瑜的肩膀,豪声笑了起来。
倒是周瑜,在听见他说起桥霜时,眸光不自觉柔软了下来。
“她在寿春一切可好?”
“瞧着倒是挺好的,只是你不知……”
他佯作苦恼道,“如今桥将军家的两位娘子可是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了,前些日子桥府的门槛可是快被踏破了。”
“何出此言?”周瑜惊道。
孙策只得将此前所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周瑜听完,脑海中不觉浮现出那明媚的身影,蹙眉陷入沉思良久。
“你莫忧心!再过些日子,待战事平稳些了,你便可回去看看她了。”
周瑜回过神来,再凝眉看向面前的舆图。
说道:“今日首战告捷,军心大振,良机稍纵即逝,稍作整顿,即日便可整军开战,长驱直入江东腹地。”
“说得好!依你所见,接下来该往何处?”孙策擦拳跃跃欲试。
周瑜敛眸,抬起修长的手指,落在舆图之上。
“可由此渡江进攻秣陵,眼下此处乃刘繇的部将笮融、薛礼看守,若是顺利攻下,便可再由湖孰、江乘长驱直入曲阿境内。”
“我兄长与仲谋已在曲阿将一切安置妥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