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散发着幽怨的气息。
“臣去了最好的成衣铺子,给青宠侍置办了上好的衣物!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置办齐全了!臣也照公主吩咐,为他置办了上好的配饰、金银玉器、屏风摆件!
公主若怕臣办得不好不尽心,大可去飞雾院瞧瞧!臣没那么不识趣,青宠侍在臣手底下若受了委屈,怕是公主要狠狠责罚臣的吧?”
施寒岄只当他的确是恼了自己先斩后奏,所以说话才有些针锋相对。
她笑道:“驸马办事,本宫自是放心的,驸马宽容大度,本就是要为本宫充盈后院的,又怎会给青宠侍委屈受?为青宠侍置办物件所花的银钱,待会本宫叫惜沅送到驸马院子里去。”
郁沉云快要被施寒岄哄炸毛了。
她都没有否认要狠狠责罚他的话!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要是真让那个狐媚子青宠侍受了委屈,她真的会罚他!她就那么喜欢那人?就这么护着他?为了他不惜打他这个正夫的脸面?
“是!青宠侍有公主的宠爱,臣又怎敢给他委屈受?臣可不想受公主责罚。”
这话听着,多少有些阴阳怪气。
施寒岄垂下眼睫,顷刻间换上一副委屈又可怜神色,“我怎会责罚驸马?说起来,今日之事,是我对不住驸马,合该是驸马罚我才是。”
施寒岄眸中落下的两滴清泪化作一大盆凉水,把郁沉云中烧的怒火泼得火星都不剩。
他诧异又疑惑——她还知道自己宠侍灭夫不对?
施寒岄没听见郁沉云回话,她抬起眼眸朝郁沉云的方向看过去。
郁沉云见她梨花带雨浅浅抽泣,她还委屈上了?
“那个……臣……臣也不会罚公主,公主如此安排,也没有什么不对,毕竟臣是驸马,那些事……也是应该做的。”
郁沉云本想拍拍她的肩,安慰她莫要哭了,但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一时间倒是不知该不该伸出去。
毕竟公主没有允许他亲近。
“啊?”
施寒岄正沉浸着酝酿情绪,准备说出自己如何被皇后逼迫说谎,如何不敢反抗皇后,以此解释自己绝不是有意隐瞒驸马、算计郁家。
但……郁沉云这话倒突然让她不好接了,他就这么接受了自己先斩后奏的事实?
郁沉云见施寒岄似是有些茫然无措,她眨眼时又有两滴晶莹泪珠顺着脸庞滑落。
郁沉云有些懵,他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顺便想想他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但他努力想了,还是想不明白施寒岄为何会落泪。
明明宠侍灭夫的人是她,现在哭的也是她,他都没有得到安慰。
但郁沉云还是心软了,“公主如此安排也是合规矩的,臣也没有什么怨言,公主不必如此……莫……莫要再哭了。”
施寒岄更是诧异。
他……竟如此看得开?
“驸马真是个极明理的人。今日之事,我确也是无奈之举,我不敢反抗母后,这才……终归是我对不住驸马,驸马若有怨,可万不要憋在心中,你我夫妻,若生了怨,往后这日子可怎么过?”
施寒岄捏起手绢把脸擦净,这泪糊得难受。
不敢反抗母后?
郁沉云消散的怒火重聚。
敢情今日磋磨他这个正夫,都是皇后授意?
他是郁家人,皇后看不惯他他不奇怪,但皇后这手伸得未免太长!要是今日没说清楚,他还真就误会公主了,皇后就这么想让他们夫妻不和吗?
郁沉云也知道,施寒岄不是不敢反抗皇后,而是要维持她的表面形象,所以今日才会顺着皇后的意思磋磨他。
既然公主也不是故意为了飞雾院那个为难他,他也不能责怪公主,更不能对公主生怨,毕竟公主也是身不由己。
他作为公主唯一的正夫,自然要体谅公主筹谋不易,帮公主解决杂七杂八的琐事烦恼,让公主没有后顾之忧才是。
郁沉云将身子朝施寒岄挪近了些,他眸光略显坚定,宣誓一般诚挚开口,“公主放心,臣绝不会因这些小事生怨,臣会做好这个驸马,为公主排忧解患。”
郁沉云说得真诚,但在施寒岄听来,她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郁沉云这是告诉她,他要谋大事,不会在小事上斤斤计较,会继续同她做好恩爱的表面夫妻,扮演好三驸马的角色。
施寒岄松了一口气,既然郁沉云没有在此事上纠缠不休,那她也不欲再过多解释。
施寒岄微微颔首,“我也会同驸马好好做夫妻的。”
郁沉云微微低垂下头,他怕公主瞧见他竭力隐藏的一点害羞。
公主都这么说了,那他今晚是不是又能睡到公主房里去了?
郁沉云的期待直冲脑门。
这时马车停在了公主府大门口,郁沉云下车后回身去扶施寒岄。
施寒岄下车对郁沉云说了句“多谢驸马”便径直往府内走去。
郁沉云见她前去的方向……是飞雾院。
他怔愣在原地。
不是刚才还说要好好和他做夫妻的吗?为何一进府就去看那个宠侍?难道看宠侍也是皇后安排的?
不!是她自己就想去看宠侍!
他方才怎么就忘了,就算今日叫他为宠侍置办物件是皇后的手笔,但那宠侍是她自己想收进府的!她定还是重视的。
郁沉云美妙的心情瞬间结了冰,在一旁的肃北觉得降了温有点冷。
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去见宠侍,这还怎么好好做夫妻?!
郁沉云怒剜施寒岄的背影一眼,愤愤转身回了丹青院。
飞雾院中。惜沅守着院门,施寒岄坐在主厅主座,她身前站着一个身着粗布衣衫的女子。
“公主今日入宫,可还顺利?”说话的女子名叫素和,正是那日郁沉云眼熟的那位“女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