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隐族秘药?”肖柏昌感到诧异。
隐族隐族,行踪诡秘,飘忽不定,难寻其踪,难知其事,故多称一隐字,取其隐蔽、隐秘之意。郁沉云竟博学到如此地步?
“你这双紫瞳,与隐族有何关联?”郁沉云问道。
他记得前世给他续命丹的那位族长,双瞳也显异色。
肖柏昌不肯答。
郁沉云继续道:“竹荣自开国以来,朝中皆有一国师之职,掌观天、占卜等责,历代国师皆以鬼面墨袍示人,国师真面无人得见。
竹荣先皇,也就是你的祖父在位之时,突然贬谪国师,之后没多久,传出国师暴毙的消息,自那以后,竹荣再无国师。”
“所以呢?”这些事情稍加查探就能知道,不是什么大事,肖柏昌不慌。
“然,国师并未暴毙,而是被囚禁于王宫暗室。”郁沉云点到为止,并未继续说下去。
肖柏昌呼吸稍乱,双手攥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郁沉云站起身,随手拨弄着桌上的碎瓷,看样子,是在挑选哪块更称手。
肖柏昌急站起身,戒备拉远距离,浑身做防备态。
“本将,尸山血海走过,也听过你肖柏昌如何搅弄朝堂风云,让边城战火不息、死伤无数,你,在本将眼中,永远是仇敌。”
他抓着一块碎瓷朝肖柏昌逼近。
“对仇敌,本将向来没有耐心,你既不想活,本将成全你!”郁沉云再次出招,肖柏昌堪堪躲避两招后落了下乘。
“我说!我说!”肖柏昌后背着地,他能感受到郁沉云手上的瓷片尖端已经插进他脖子。
这次,郁沉云没有收手,仍是抵着他脖子,只是瓷片没再朝里深刺。
“我说!我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肖柏昌额上细汗直冒。
郁沉云单手扯过椅子,示意肖柏昌起身,但手中瓷片仍不退半分。
肖柏昌谨慎握着瓷片坐起身,郁沉云坐上椅子后,手不愿再退,肖柏昌只能维持着被威胁的姿势坐在地上。
肖柏昌咽了下口水,开口道:“国师的确被囚于王宫暗室。”
“国师是何人?”郁沉云问。
“我从未见过国师。只知道,从竹荣开国以来,历代国师,都是同一人。因着国师可以长生,所以国师从不以真面示人。
据传,国师是先祖皇帝在外征战时,从山林狼群中救下的一十岁上孩童。
先祖仁善,将其带在身边亲自教养了一段时日,也是这段时日,先祖发现孩童体质异于常人。
凡人伤者,伤处愈合最短也需一两日,但这孩童受伤,只需短短半盏茶功夫便能痊愈,再重的伤连疤痕都不会留。
后来,先祖发兵攻打雾霖城之前,这孩童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他说:‘卯时正发兵,可胜;晚一刻,有去无回。’
先祖将信将疑,但还是决定在卯正发兵。
攻下城池后,还未来得及清扫战场,便听斥候来报说敌军援军将至。
若晚一刻发兵,大军陷入被夹击的局面,的确会有来无回。可连军中斥候都没探到的敌军动向,那孩童竟能在发兵前说出确切时辰。
战后,先祖将孩童召至身前问话,但无论先祖如何问,那孩童都再不开口。
后来,先祖称帝,将孩童带回竹荣王宫。说来奇怪,那孩童平日里一声不吭,但只要遇到大事之时,他总会时不时冒出一句吉凶提示,先祖发现,他的话无一不应验。
异能之人,有其优势,却也易招致祸端。先祖深谙此理,将此子养在皇后宫中,命皇后悉心教导,教其藏优少言多明断。
先祖与皇后恩爱有加,六宫空置,只有中宫所出一个皇子,名唤璟宸。那孩童与璟宸皇子年岁相仿,一个动,一个静;一个不苟言笑,一个活泼开朗。
兴许是年岁相仿兴趣想法相通,又一起相伴长大,那孩童与璟宸皇子之间的情谊日渐深厚。
听闻后来他二人几乎形影不离,和璟宸皇子在一起时,那孩童偶尔还会闲话几句。
先祖离世后,璟宸皇子继位,随着年岁渐长,璟宸皇子发现,他会老去,而他的玩伴却不会。
相交多年,璟宸皇子知道他这玩伴能卜未来吉凶,有此能力本就已经引人注目,再加上长生一事,于他这心性单纯的玩伴而言,不适合再待在皇宫。
于是,璟宸皇子欲将人赶出王宫,但这人不愿走,非说璟宸皇子在哪,他就在哪。
故而后来,竹荣朝堂出现了国师。
国师在朝堂,三次断吉凶,让所有大臣心服口服。
璟宸皇子说,国师是他千辛万苦寻来的高人,可保竹荣昌盛,往后,每任君王都有一位国师辅佐,国师会潜心培养继任者,并明令后世皇帝,须敬重国师。
凡人寿数数十载,璟宸皇子很快离开人世。璟宸皇子离世后,一直到我皇祖父在位时,有国师的引导,竹荣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可是,我皇祖父偶然发现国师长生的秘密。他是皇帝,皇权在手,富贵荣华,长生于他的诱惑实在太大。
但国师始终不愿授他长生之术,于是他一怒之下,设计贬谪,将国师囚于暗室,使尽手段想让他开口。”
“所以,国师被折磨致死?”郁沉云问道。
“不。”肖柏昌说道:“他逃了。”
“他为何要逃?既能准确断吉凶,难道不知自己有祸,他应能避开才是,被囚于暗室,说明他无意避祸,既无意避祸,又为何要逃?”郁沉云认真分析。
“他是能断吉凶,但他不善心计。”肖柏昌道:“你以为自璟宸皇子死后他能稳坐国师之位是因他能自保?是璟宸皇子特意留了人护他。
璟宸皇子离世前,仍想送他远走,可他不愿。他应了璟宸皇子保竹荣昌盛之言,因此一诺,他不肯离开。
璟宸皇子离世,新君继位起,打破两代皇帝不设后宫之制,嫔妃子嗣众多,争王之事频发,竹荣王座更迭频繁。国师之能,自是历代众皇子竭力拉拢或是设计的对象,但国师从不参与党争。
他能在王位多次更迭中独善其身,并非是他有多少自保之力,而是靠着璟宸皇子安排的人手和生前给他写下的锦囊。
然璟宸皇子智多近妖,却终究不能算无遗策,到我皇祖父继位时,约莫是璟宸皇子力所能及的极限。并非是国师自己出逃,将国师救出暗室的,是璟宸皇子为他留下的最后一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