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子是村里出了名的长舌妇，尖酸刻薄，是除了沈冰第二个，让村民避如蛇蝎的人。
沈冰讨厌是在明面上。
王婶子则是在暗处，谁家一晚上几次，多长时间，都能给你讲的有鼻子有眼睛的。
这种臊的慌的事情，谁能拿出来说，也就她了。
王婶子探头向车厢看了眼，视线准确无误落在角落沈冰身上。
“我说小李，这就是你不厚道了，怎么就坐满了？那不是有一个不花钱坐牛车的吗？
你等着，我把她拽下来，该给的一个铜板不少你。”
说着，人就要往牛车上，边上还边把袖子往上撸。
沈冰满头黑线，对方虽然没点名道姓，长脑袋的，也能看出来，说的就是她。
“等一下。”
李姨反应过来，在王婶子一只脚迈上去前，把人拽住。
“人真满了，王婶子，明早我保证给你留一个位置。”
王婶子满脸不悦，她冷哼一声，“我说，小李子，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虽说，婶子我老了，也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李姨心下无奈，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她做不出，把别人撵下车的事情。
“真满了。”
王婶子甩开李姨拽着的袖子，盯着沈冰，阴阳怪气道：“花钱的还差一位，大家都一个村的，谁不了解谁？不想最后没脸见人，我劝某人自己主动下车。”
沈冰：“……”
她就想去个镇上，怎么就这么难？
李姨扫了眼沈冰，见对方看过来，怕和以往那般吵起来，最后耽误所有人的时间。
抢先一步道：“王婶子，沈冰这次不止给钱了，还多给了两文。”
王婶子仿佛听到天方夜谭一般，仰头嘲讽道：“给钱了？我说小李，你就算想息事宁人，也要为家里人考虑。
你一家五口，就靠你来回拉人，赚点钱过活，每天来一个蹭车不花钱的。
不说你，就是村里其他人，时间长了，也有意见。
家家都不富裕，凭什么她沈冰坐牛车不花钱，我们每次两个铜板。”
李姨慌了，她注意车里其他五个人，脸上都出现不悦。
“这……”
她一时没了主意。
王婶子说的不错，她家就靠拉人赚生活费，以往不提，今天沈冰确实给她钱了。
“我说你就是太老实，才总让小人欺负。”
小人？
沈冰：“……”
初来乍到，她怕自己变太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才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结果。
有人就是上赶着找虐。
她从牛车角落起身，其他人则以为她害怕，没脸继续待下去了。
李姨无奈道：“你给钱了，不用下车，其他人，不想坐，我可以给你们退。”
沈冰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李姨见到原主，哪一次不是横眉怒对。
这次。
居然帮她说话了。
车里五个人不愿意了。
“要我说，王婶子的话很对，凭什么有人做牛车不花钱，我们一个来回就要四文。”
“大家伙一个村的，做事要讲究公平。”
“我为了坐一趟牛车，家里吃好几天清炖白菜。”
“谁家容易？我看也就有钱送赌场的那位，最容易。”
“要说可怜，就数那位落魄大将军之子，每天起早贪黑缝缝补补，结果还天天饿肚子。”
话题越跑越偏。
王婶子一脸的得意，站在牛车入口，看热闹。
“够了。”
冰冷的声音，如同寒冬的风，让在场几人，冻到骨髓。
“我以前坐牛车，是没有给钱，今天我给没给，我相信，只要不是瞎子，不会看不到。”
沈冰锐利的视线，落在最后说话那人身上，那人在她后面上的车，给钱的时候，就站在旁边，还探头看了眼。
陈婆子心虚，不敢正视沈冰，她咽了咽口水，想到自己一大把年纪，还让一个丫头片子吓住，瞬间硬气起来。
“就算你今天给了，以往坐车，哪次给钱了？我要是你，没钱就躲在家里，不要出门。”
沈冰冷笑，“你家有钱，自己吃香喝辣，夫郎孩子吃野菜团子。
你家有钱，每天穿的体面，夫郎孩子衣不蔽体。
你家有钱，要把最小的儿子卖掉，给大女儿凑彩礼。
我要是你，早就羞愧的，提前钻进棺材，自己合上，不出来祸害其他人。”
“你……”
李婆子气的双眼通红，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有些事，背地里司空见惯，说出来，就是妥妥的打脸。
沈冰视线扫过车内其它四人，她们想到沈冰混不吝的性格，真要把她惹急眼，没有不敢说的。
一个个变成鹌鹑，恨不得原地隐藏起来。
王婶子眼神微闪，莫名，觉得沈冰仿佛换了一个人。
以往她只要说两句嘲讽的话，沈冰就和被人踩了尾巴的猫，炸了，满嘴没好话，惹人厌烦，最后在大家指责下，灰溜溜离开。
沈冰从牛车上下来，站在王婶子面前，整整比王婶子高出半个头，气势上就把王婶子压住了。
“牛车是你家的吗？”
“什么？”
王婶子一时没想到，沈冰会问这种无脑的问题，牛车要是她家的，就好了。
没事，就赶着牛车去镇上，把村里其他人眼馋死。
“我说，牛车你家的吗？”
沈冰怀疑的目光落在王婶子脸上，这人看起来，也就四十左右，难不成耳聋。
王婶子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向后退了一步，脸红脖子粗吼道：“要是我家的，见你上牛车一次，就打一次。”
沈冰嫌弃的退后三步，“你口水喷到我身上了。”
王婶子瞪大双眼，一副见鬼的样子，不合理，太不合理了，沈冰不是应该和她对着骂吗？
到时候。
大家都会指着她。
“你……”
“停……”沈冰伸手掏了掏耳朵，“小点声，太吵了。”
文明人。
可不是比谁嗓门大的。
沈冰直接忽略王婶子过于生气，直翻白眼的一幕。
“牛车不是你家的，我坐车花不花钱，和你有半毛钱的关系？咸吃萝卜淡操心，你以为，你家住海边，管的那么宽。”
她看向一旁傻眼的李姨，挠了挠头，有点难为情道：“我以前，确实挺混的，不过我保证，等有钱了，就把之前欠的，给你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