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不开心，只是……”
顾言安低头看着江清黎，“嗯？什么？”
“他们都很好……”
“啊？谁……们？”
“薛扬还有云家大小姐。”
“哦你说云簌薛扬呀。”
“嗯，他们知道你在医院也不问问是谁就直接过来找你了，说明你们之间的关系很亲近很重要吧。”
“嗯，差不多吧，我们之间已经不算是朋友了，是亲人。”
“亲人……真好……”
“嗯？怎么了呀姐姐？”
“小孩……你想知道我小时候的事情吗？”
“我想知道，但如果姐姐不想说也没关系。”
顾言安注意到江清黎嘴唇已经干的起皮了，急忙拿过来水和棉签给她润唇。
“好啦……没那么娇贵。”
“那不行，我的姐姐就得这么娇贵着才行。”
江清黎轻笑，“过来抱一抱我。”
顾言安坐在病床上，小心翼翼的环抱住江清黎，“扯到刀口了没？要是不舒服和我说哦。”
江清黎点点头，“我父母离异，这个我和你说过……
他们是在我两岁的时候离婚的，原因嘛……和圈子里众多情况一样，郑春华，就是江时深江时歌的妈妈，是那个外来者。
当时的江钧平很快就被郑春华的美貌吸引了，抛弃了我的妈妈，我和妈妈被江钧平赶出了江家，而我的外公外婆因为嫌弃这件事情也不收留我们，我和妈妈两个人便找了一个很破旧的房子住在里面，妈妈每天去外面打工赚钱，我就一个人在家里待着……”
顾言安静静地听着，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后来我们就这样过了一年，妈妈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江钧平和郑春华又生了孩子，还是一对龙凤胎，从那之后妈妈的精神状态就变得不太正常。
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就开始乱砸东西，我只能躲在柜子里偷偷看着……”
“当时会哭吗？”
“哭……应该哭过吧……记不太清楚了……等妈妈精神好点了就会在家里找我，然后抱着我哭，我真的很讨厌江钧平，是他让妈妈变成了这样……
我四岁的时候，妈妈在工作中受伤了，一只眼睛看不见了，需要钱去做手术，妈妈找到江钧平希望他能救济一下我们，可江钧平拒绝了……”
江清黎吸了吸鼻子，“还找人把妈妈赶了出去，我只记得当时妈妈回来的时候一身灰土，但她还是笑着安慰我说是自己在路上绊倒的……
可是后来，妈妈连工作也没有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酒，开始在家里整天喝酒，我也阻止过，但妈妈不听……
那个时候妈妈也不做饭，换句话说，我们没有钱吃饭，我只能偷偷跑出去到邻居家里求他们给我点吃的，大概是看我可怜吧，邻居那位阿姨每次都会多给我点吃的让我带回去。
我回到家里妈妈一般都是已经喝醉睡着了，我太小，搬不动她……就只能……”
江清黎声音已经变成了哭腔，顾言安拿出来纸巾给江清黎小心的擦着眼泪，“姐姐不说了……不哭不哭……”
江清黎摇摇头，“没事……”
“不，有事……你现在不能哭，对身体不好，不哭了嗷……”
江清黎轻笑，“后来在我五岁的时候吧，妈妈去世了，我记得当时妈妈是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我悄悄走过去钻到她的怀里，想让她抱一抱我，大概是太久没有感受过妈妈的怀抱了吧，我也睡着了……
醒来已经是晚上了，我摸到妈妈身上冷冰冰的，找到了妈妈的手机给外婆打了电话……更可笑的是妈妈的手机密码还是江钧平的生日，到死都没忘记那个人……
外公外婆赶来也是急匆匆的安排好了所有，把妈妈带走了，但把我忘了，我一个人在那个小房子里面待着……”
顾言安早已泪流满面，江清黎感觉到有东西滴在自己头上，抬起头看到哭成小猫委屈巴巴的顾言安，“怎么哭了？哎哟……”
江清黎抬起手擦了擦顾言安脸上的泪水，往顾言安怀里靠了靠，“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自己醒来是在邻居阿姨家里，她说她老公白天出门上班的时候看到我家的门是开着的，就走进去找到了睡着的我，把我抱到了她家里……
大概是外公外婆也知道我还在那里吧，留了一张纸条，邻居阿姨和她老公把我带到了江家，他们把我送到门口就离开了。
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一直等到了晚上江钧平下班回家，才注意到坐在台阶上的我，他看着我摇了摇头，把我带回了江家……
郑春华自然不喜欢我，把我安排在了杂物间，不过那个时候我还是很开心的，起码我有地方睡觉不用再受冻了……
我在江家很没有存在感，他们一起吃饭肯定不会允许我上桌的，我跟着那些佣人们一起吃饭，甚至我觉得江钧平已经忘记我还在江家了，我每天除了吃饭上厕所，我一直待在杂物间里面发呆……嗯……也可能是想妈妈吧……”
顾言安靠在江清黎的头发上，江清黎摸了摸顾言安，继续说:“那一年新年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在餐厅聚餐，有说有笑的，我自己端着一碗白粥在杂物间里面吃着，我记得当时我是哭了的，在想为什么我的爸爸要和别人一起吃饭，而我只能在这里自己吃着白粥……
后来吃完饭我也哭累了，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是被江时深吵醒的，他不知道要来杂物间找什么东西，看到我时他吓了一跳，他应该也没想到我会在杂物间睡觉吧……
他看着我哭肿的眼睛，小心翼翼的问我饿不饿，他能给我带点吃的过来，我拒绝了他，并且告诉他不准和任何人说我在这里，如果他做到了我会给他一个很好玩的玩具，一个三岁的孩子对玩具没有抵抗力，他答应了……
也可能后来就忘记我还在杂物间了，他没再来过。
我被想起来还是因为江时深和江时歌要去上幼儿园了，江钧平才想起来我差不多也该上学了，为了不给他丢江家的面子，他告诉郑春华要把我打扮的好看一点，像一个大小姐的样子。
郑春华的虚荣心不比江钧平要少，所以那个时候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江时深江时歌天天穿的有多么好看，而我只是穿着一件洗的已经掉色的衣服……
我没有上过幼儿园，直接去了小学，什么也不会，但又顾及着江钧平的面子那些老师们对我还算客气。
我自己给自己怄气，每天回到家里就开始把自己关在杂物间里面开始苦学，后来被江钧平注意到了，他给我请了老师来家里教我。
我上二年级的时候就已经会三年级的东西了，上四年级的时候整个小学的知识我都会了，这让江钧平脸上很有面子，开始各处炫耀，这个时候那些人才知道原来江家还有一个我存在……
因为小时候的发生的事情，我很排斥和别人交流说话，也可以说是因为害怕，我知道我没有人可以依靠只能靠我自己，所以渐渐的，我的性格也就变成了这样……
沉默寡言，和别人有着很强的边界感，我不相信任何人，疏远，矛盾，冷漠……”
顾言安拿来纸巾擤了擤鼻子，“那姐姐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啊……？”
“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你和我也不一样……
你像天上的太阳，明媚张扬，我就是阴沟里面的老鼠，阴暗不堪……唔……”
顾言安吻住江清黎，阻止了她说话，良久，顾言安松开江清黎:“不许你这么说自己……我的姐姐最好啦……”
江清黎嘴角微微上扬，“嗯……谢谢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