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坐在台阶上,雨水砸在她身上,她好长时间都没有反应。
可当密密麻麻的雨水不断淋湿她的裙子时,她怔了怔,才反应过来,雨下的好大。
雨滴像细密的小刺扎进皮肤,她穿的有些单薄,反应过来时,浑身早已被淋透,女孩冷笑了声,看着镶嵌着珍珠的裙摆被雨水砸的不成样子,混杂着泥水,黏在台阶上。
她叹了口气,伸手去捞那被雨水打湿的裙摆。
突然,一道身影踩过道路上的水洼,在女孩伸手去捞裙摆的那一刻,撑伞在她头顶,瞬间遮挡了暴雨。
雨水被伞面遮挡,早早愣了愣,反应了几秒,开心的抬起头看向那道高大的身影。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伞柄,早早虽然隐约只能看见他清晰分明的下颌线,但她也知道那是谁。
心口处倏地沉了,女孩苦涩的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怔了片刻后,低下了头。
认错人了,还以为他来了......
贺京安低头看向早早,他早该知道的,她不会高兴的,维持须臾的欣喜也只是因为她认错人了...
男人眸中划过一抹阴鸷,可看着她耷拉下的小脑袋,以及刚才她看见他,那张白皙小脸上明明白白展露出“我好难过,怎么是你?”这句话。
男人心情也很糟,但还是心软的开玩笑道:“宝宝你现在看起来像是个被狗撵了的小兔子...”
脏兮兮的,狼狈的很...
闻言,早早也不生气,或许她已经没有力气生气了,她只是坐在台阶上,将自己抱的更紧了,忽的像是想起什么,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裤腿,“你别挡着我,我等人呢...”
见男人纹丝不动的继续站在她面前,雨水从伞面不断落下,像串珠似的,砸在地上,她听不见连绵不绝的雨水声,只能听见砸在伞面的闷响声。
倾斜的伞让她身上再也没有风雨,但伞又小,于是风雨找上了他......
早早嘴硬似的不想领情,继续推了推男人的腿,试图开口,但喉咙像是被利刃划过,只能发出细微的哽咽声,可她真的不想被人看笑话,猛地站起身,红着眼眶对男人哭诉道:
“你、你不要在这里!你站在这里,他就不来了!”
“是他不想来...”贺京安直截了当道。
听着男人的话,早早心口一紧,可还是犟的开口说道:“你什么都不懂!就少胡说!他会来的!”
贺京安嗤笑了声,一言不发的踩着雨水向前一步。
两人踩在同一台阶上,距离近到早早甚至可以清晰感受到他呼吸的温热,男人强行拉过女孩的手,将伞塞进她的手中,扯了扯嘴角道:
“你淋雨,我看不惯。”
“轰——”一道雷声响起,四目相对时,恰到好处的掩饰了某处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女孩愣在了原地,心跳还在不断加快,伞柄被他攥着,握紧在她手中。
泪水再也不受控制的落下,她颤抖着手笨拙地擦去眼泪,看向贺京安,喃喃道:“你不要同情我...”
“好。”
“不要看我笑话...”
“好。”
像是肺里最后一口气溢出,她一只手捂住眼睛,放声大哭起来。
贺京安见她哭了,心口处像是被人狠狠剜下一刀,他想要给她擦眼泪,可雨水早已打湿他的手,再怎么擦也无济于事。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可能也是因为他不想,他不是个大度的人,甚至心胸狭窄,他讨厌小兔子为了那人不管不顾。
所以也算惩罚,他就不安慰她了。
-
渐渐的雨下小了,可女孩哭泣声仍在,泪水从她湿漉漉的眼眶不断涌出。
“咚——”
零点的钟声敲响,早早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下,她已经等了整整一天,整整一天,他都没来。
女孩的小脸愈发苍白,脑袋愈发的沉,淋了雨的她,浑身开始发烫,但她只能感受到彻骨的寒冷,不仅是身体,还有心。
撑着伞的手再也握不住伞柄,视线愈发模糊,意识消散的瞬间,她看见贺京安慌了神的模样,后面彻底没了意识。
向来冷静自私的他,在看见女孩栽倒的瞬间,一时慌了起来,一把将女孩拦腰抱起,浑身湿透的早早抱在怀里,还在不断滴水,男人用脸蹭了蹭女孩那张苍白的小脸。
异常的体温让男人俊眉紧蹙,他抱着瘦弱的她,
“早早!”
“早早!”
不停呼唤她的名字,而另一边邓楠看见女孩晕倒了,赶忙跑了过来。
他看出女孩浑身湿漉漉的,小脸烫的泛红,见二爷很着急,便赶忙脱下西服盖在女孩身上。
“二爷,宋早早应该是发烧了,我们快去医院!”
闻言,贺京安抬脚向车跑去,将女孩紧紧搂在怀里,生怕怀里的女孩会有什么闪失...
钟声还在不断敲响,似是在发出悲鸣,为女孩感到惋惜......
但突然——
一道道烟火划破黑夜,拖着绚烂的尾巴,赶上了钟声的最后一声,准时在零点之前,在高空之中炸出一朵朵极盛的花!
紧接着——
一道道,一束束,无数烟花射上高空,恣意无休的盛开,燃烧交织着,在短短一瞬间照亮了整个瓜纳华托。
“那、那是!!!”邓楠停下脚步,“烟花啊!”
男人高大的身躯彻底顿住,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高空,黑眸里映着那满城烟火,心口骤然一紧,他下意识看向怀中的女孩。
被西服裹住的女孩,苍白着小脸,紧紧闭着眼睛,埋于他的胸口,属于早早的满城烟火,那个混蛋居然真的实现了。
街道上不断有人推开门出来看烟花,很快教堂附近就聚集很多人。
无人的角落,有人急匆匆向教堂跑来,手中的桔梗花被血染红,被雨淋湿了,花瓣正滴着血水。
贺京安看向那人,心口一阵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