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厢突然失去平衡,左右摇晃起来。
孟晚手撑着厢壁,紧咬着着唇,眼含热泪地盯着贺同州,满是愤然。
她刚才那颗因贺同州表白而飘上云端的心,此刻如同慢慢下降的摩天轮一样,一下一下往坠,坠入不见天日的深渊。
贺同州微仰着头,看到孟晚脸上的泪珠,眼中染上一丝痛色。
他沉默良久,语气沉重地说:“我喜欢你,此刻却不能回应你。”
“为什么?”孟晚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愤怒道:“是害怕干妈阻拦,还是因为你和万芳的联姻?”
既然如此,刚才又何必告诉她。
索性不知道,孟晚此刻都不会这般激动愤怒。
贺同州抬眸,看到孟晚愤怒如火的眼神,眼含愧色,一字一顿道:“万安还昏迷着。”
孟晚闻言如遭雷击,全身如卸了力一般跌坐在椅子上。
她怎么忘了宋万安。
宋万安出车祸,她或多或少有责任,她都内疚的要死,何况作为表哥的贺同州。
孟晚想起那日在医院,贺琉芳用长长的指甲戳着贺同州胸口的那一幕,心里又难受起来。
是呢。
宋万安如今还昏迷不醒的躺在医院,他怎么可能有心思和她谈情说爱。
要是被贺琉芳知道,指不定又得戳着他的胸口骂他没有良心。
他内心的痛苦,她不能感同身受也就罢了,居然还质问他为什么喜欢她又不打算接受她。
她真是不该。
孟晚深呼吸一口气,擦了下眼泪,平复内心的情绪,嘴角强扯出一抹笑容道:
“同州哥,对不起,我知道了。不过知道同州哥也喜欢我,我很开心。”
不能回应,她就等。
等贺同州有回应的那天。
贺同州盯着孟晚,心中情绪复杂,沉默起来。
在明山生态公园那晚,贺同州问孟晚关于男朋友的事,孟晚反问他:“同州哥希望是真的吗?”
他便明白了孟晚的心意。
当时他既开心又激动,却又极力的克制。
贺同州觉得表白的话应该由他来说,挑一个郑重的场合。
他本以为他和她对彼此有情,接下来会发生细水长流的感情,却没想到宋万安在那晚出了车祸。
所以他陷入了自我纠结与痛苦之中。
他感受到孟晚浓烈的爱意,他想回应却又害怕回应。
所以滨海游艇上,赵婕妤提议给他和孟晚拍合照,他叫上陆云澹解围。
他送孟晚项链是他的私心。
他不能明确的回应孟晚的情意,却想隐晦的表达他的心意。
他没想到向晴会发现端倪,并敲打孟晚,使得孟晚伤心难过之下离开贺家。
所以,他着急了。
五年前孟晚的那次极端行为让他依旧心有余悸。
孟晚是脆弱的、是敏感的。
他害怕孟晚又陷入极端的想法里,所以再三思索,选择了告诉孟晚他的想法。
孟晚见贺同州凝视着她久久不语,以为贺同州因为不能回应她而感到愧疚和自责,害怕贺同州因此疏远她。
又卑微的补充道:“同州哥,我能理解你。能得到同州哥的喜欢,我真的很开心,发自内心的开心。
刚才是我情绪过激了,我没有站在你的角度考虑问题。”
孟晚越说声音越小,似是卑微的乞求,生怕贺同州因为愧对宋万安而完全将她拒之心门之外。
“同州哥现在过不了心里那关不要紧。我会等,等同州哥克服心中障碍,一直等到同州哥能接受我。”
听完这番话,贺同州只觉得心中一痛。
孟晚的善解人意,让他更加内疚。
他满脸愧疚地盯着孟晚,不知如何启口。
摩天轮缓缓停下来,轿厢落地。
贺同州什么也没说,起身站起来,抓住孟晚的手。
这一次,他的手没有抓在孟晚的手腕上,而是将孟晚细嫩的手掌包裹在他的掌心。
孟晚盯着两人紧握的双手,微微一愣,随即听到贺同州说道:“肚子饿吗?”
贺同州没有回头看她,牵着她走出轿厢,声音温柔似水。
孟晚回过神,心头好像有股暖流淌过。
她紧抿着唇,抬眼盯着贺同州俊美的侧脸,眼中含着星光。
她软糯甜声道:“有一点点。”
因为心情不好,她没食欲吃晚饭,这会儿倒是真有一点点饿了。
“想吃什么?”贺同州绅士的拉开副驾驶车门。
孟晚嘴角含笑,抬脚上车,“什么都可以。”
只要和你一起,吃什么都可以。
孟晚在心里补充道。
贺同州上车给孟晚系上安全带,温声道:“去吃法餐?”
孟晚羞涩地点头:“好!”
这算不算她和贺同州的第一次约会呢?
不管贺同州怎么认为,反正她就认定是。
两人吃完饭,贺同州将孟晚送到御苑别墅。
车没停在孟晚家门口,而是停在门前往后一点。
“同州哥,谢谢你,开车注意安全。”
孟晚温柔地嘱咐一声,拉开车门,正准备下车,突然被贺同州叫住。
“孟晚,等一下。”
孟晚转身看向贺同州,眼中闪烁着好奇和期待。
她好奇贺同州为什么叫住她,期待贺同州会不会给她一个离别的拥抱或者一个离别的……亲吻。
然而孟晚所幻想的这两件事都没有发生。
贺同州避开孟晚殷切的目光,打开副驾驶储物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孟晚。
“这个东西,你忘记拿了。”
孟晚看着眼前盒子,愣了一下,才接到手中。
这是她藏在相册后面的盒子,盒子里是贺同州送给她的那条项链。
孟晚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盯着贺同州的眼睛,鼓足勇气道:“同州哥…能重新给我戴上吗?”
贺同州迟疑了下,一句话没说,从孟晚手里拿过盒子打开,拿出项链。
孟晚抿唇笑了,看向贺同州的眼神里有无数的星星在闪烁。
她转过身面对着车窗,将发丝撩起来。
贺同州双手拿着项链,从孟晚的后颈绕到前颈,认真细心的给她戴好项链。
孟晚透过车窗看到身后的贺同州,嘴角勾起的弧度比AK还难压。
项链戴好,孟晚转身看向贺同州,羞涩地说了句“谢谢你,同州哥。”便开门下车。
她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的进了家门。
贺同州等孟晚进了家门,眉头深锁,缓缓开车离开。
孟晚站在窗前,目送贺同州的车子离开,然后一头扎到床上。
她一个大字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手攥着脖子上的项链,傻笑着。
她依旧沉浸在她和贺同州相处的欣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