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管不了?
苏梅慌了,还没来得及继续求情呢,又听见兄长那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如同外头檐上落下的雨水般冰冷。
“秦榛非我苏家,如今酿成大错草民作为她的舅舅,只求大人能给她留个全尸。”
“至于舍妹,乃是她的母亲,更是夸大其词,四处散播谣言谎称秦榛的乃旺夫之命,害得大人信以为真,亦是最不可恕。”
“草民代表苏家一家之主,从今以后和苏梅断绝关系,将其逐出苏府。”
“生死不问。”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鸦雀无声。
苏梅僵硬着脖子扭过头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不可以,不行,我不同意。”
她狼狈地站起身,满脸的讥讽,指着苏家众人痛骂,“你们,你们一个个不是人,你们是畜生。”
“哈哈哈哈!当初我女儿嫁的时候,你们个个都说好,个个都满腹算计着如何飞黄腾达了,如今出事了,你们翻脸不认人了。”
“我们可是亲兄妹,亲兄妹啊!你怎么能如此绝情?”
“好!”
刘全却第一个站起身来,鼓掌称赞,“苏老爷好魄力,既然如此,本官也无话可说。”
“走。”
说着他头也不回地带着护卫离开了。
苏家做到自断血脉来撇清干系,他若是再不见好就收,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不过……他的儿子还想科举?做梦。
罗知州也带着官兵一并离开了,正厅内瞬间只剩下了他们几人。
苏梅跌倒在地上又哭又笑,眼神恶毒地环顾四周,恨不得将他们都撕碎了。
直到被几个仆人押着拖出府邸去,嘴里还大声骂嚷着,“苏家是个魔窟,哪里来的什么大善人啊!”
苏幼娘站在廊檐下,眼神冷漠的望着她被残忍丢出去的模样,又深深的看了看里头的几人,他们表情各异,有欢喜,有忧愁的。
徐氏脸上笑容都快溢出来了,却死死地克制住,激动地攥紧了绢帕。
她终于不用再受苏梅的压迫了。
而徐氏不知道的是,她从来就不是真正的受益者。
胜利者此刻正饶有兴致地凝望着她,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嘴角残忍的笑意裂开来。
很好,正是她想要的。
苏家和刘侍郎的事情很快就闹得满城风雨了,大家众说纷纭。
有赞同苏昌明做法的,也有觉得他此举过于绝情的。
但最让人好奇的无异于那好端端的刘公子怎的就死了呢?莫不是苏家克夫的有两人。
说起来也是他家这位表小姐运气不好,若嫁的只是个商贾对方也会畏惧苏家的财富而息事宁人,偏偏她嫁的是刘侍郎的儿子。
这独生子死了,能不雷霆大怒么?
如今看来,那苏五小姐的运气似乎还不错,每次克死的都是些无伤大雅之人。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苏昌明还差人送了许多的金银珠宝去赔罪。
苏彻是住在学堂的,当得知此事后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家中,却不是忧心秦榛和苏梅的下场,而是担忧家族似乎受到牵连。
他前往书房寻父亲,也说明了自己早发现了那刘炎身子不对劲。
“你为何不早说?”苏昌明有些愠怒。
苏彻也有些不高兴的道:“孩儿当时也没想到他能当夜就死了。”
“本想着能攀上刘侍郎这个高枝,现在看来是再无可能了。”
“哼!”苏昌明哼了声道:“如今他不记恨咱们苏家就已经烧高香了。”
“为父现在担忧的是周家,出了这档子事,怕是会因此牵连到你五姐姐的婚事。”
起初周家是不同意这门婚事的,要不是周长兴好色,一直闹着,周元德也不会松口。
眼下秦榛克死了刘炎,周元德必然会担忧自己的儿子也出事。
说起来此事也怪他当初贪那些小便宜,要不然的话幼娘何至于背上克夫之名的罪。
悔之晚矣啊!
苏彻却丝毫不慌,拿起茶壶贴心地给父亲倒了杯茶,笑道:“父亲糊涂了不是,就算周家想要解除婚约,那也不是单方面的事情,他想解除也得拿条件来换。”
“让五姐联姻,本也是为了孩儿拜胡大儒为师,只要此事办成了,咱也瞧不上和他周家攀亲。”
一个没落了的家族,不过是靠着些许微弱的关系苟延残喘罢了!
苏幼娘生得貌美,少嫁一次无伤大雅,日后用得着她的地方多了去。
苏昌明豁然开朗,摸了摸胡须赞许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说的有道理。”
“那孩儿就先退下了。”苏彻笑着拱了拱手,转身没入了夜色中。
沁水院中,苏幼娘洋洋洒洒地写下了两封信递给珠儿。
“你把这两封信交给二小姐和四小姐。”她们两个是嫁得最近的了,一个在城北的叶家,一个城南的楚家。
她们嫁的人都是年过四十的,只是因着家产丰厚,又被苏梅在老夫人耳畔煽风点火一番,才被嫁过去的。
没了苏家庇护的苏梅,就是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何须她出手呢?
“奴婢明白!”珠儿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把书信藏好退了出去。
她刚离开,闫循就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他今日是看了一场好戏,比戏折子都要有趣。
望向苏幼娘的眼神也变得晦暗起来,从一开始他就小瞧了这女人,她不仅仅善恶难辨,还满腹心机算计。
这样滴水不漏的筹谋,置身于局外中,占尽了好处。
实在不像出身自商贾人家的。
“怎么?”
察觉到身后的视线,苏幼娘回过头来,看着他面色深沉的模样好奇地问。
闫循双手撑在她后面的圆桌上,居高临下地和她对视,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怎么觉得你一点也不像商贾人家的女儿?”
“那你觉得我像什么?”苏幼娘笑着抓住他的衣襟把人往下拉,让两人的距离不断地缩近,蛊惑道:“难不成像你的心上人?”
闫循嫌弃地拍开她的手,站直了身子望向旁边默不作声的杏儿,“你家小姐以前也是这样么?你难道不觉得她不像你家小姐么?”
他与人打听过以前的苏幼娘是什么模样的,和如今的这个毫无相似之处。
“小姐就是小姐啊!”杏儿笑得灿烂地回他。
苏幼娘嘚瑟的两手一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