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看向了杨帆,这确实是个问题,但杨帆并不虚,因为他知道自己手上的犀牛角杯是真品。
虽然有点瑕疵,但瑕不掩瑜,关键还是稀少。
当然杨帆也并不傻。
价格要是喊高了,别人会以为自己漫天要价,要是联合起来压价,那就更卖不出好价格。
杨帆不想按套路出牌,而是笑道:“古玩虽有真假,但心头好却是无价,至于具体价格,各位还是看着来吧。”
张老太还有折扇中年人都忍不住多看了杨帆一眼。
这话不就是所谓的千金难买心头好,那些故作高深的人拿来唬人抬价的一套说辞吗?
但是奈何,理却是这么一个理,关键还是话不怕老,最重要是有人买账。
正如杨帆所说,懂行的人都知道要在犀牛角上雕刻出如此精美的花纹来,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别说犀牛角的珍贵。
“八十万。”
随着这声音响起,众人循声看了过去,竟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穿着长衫,约六十岁的儒雅男子,灰色中山装熨得一丝不苟。
对于这价格,杨帆也是有些呆住,显然没有料到会出这么高的价格。
因为在他看来,他也不要多,七十万的价格,他基本上就可以出手了。
折扇中年人眯起眼睛笑着道:“陈教授也感兴趣?”
陈教授笑道:“一来研究需要,二来,我对明清时期的工艺品比较有兴趣。”
张老太也开口道:“既然这样,我出八十二万。”
“八十五万。”折扇中年道。
“九十万。”陈教授又不紧不慢地开口。
但是这会已经没有人喊价了。
这价格,对杨帆来说已经是赚大了,看着折扇中年人还有那位老太的沉思,杨帆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
价格再高的话,那就吃相太难看了。
“成交。”
不少人见交易完成,也没有了逗留的心思,杨帆和陈教授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手机很快就到账了九十万,心里别提有多激动了。
陈教授上手把玩了几下,微微笑道:“这手感,还有质地,确实是乾隆时期的。”
钱货交接了之后,基本上双方就没有什么联系了,陈教授也转身离开。
这时折扇中年人也走过来,笑道:“年轻人,这是我的名片,下次有这类藏品,可以直接联系我。”
留下一张名片,折扇中年人就离开了。
杨帆一看,原来这人叫周瑾言,还是观复拍卖行临州分号的掌柜!
这观复拍卖行在临州是十分有名气,谁能想到这人来头这么大!
而那位张老太站在了门口,却在打量了杨帆几眼,心中若有所思,旋即转身走了出来。
“张老太,怎么了?”随身的中年人似乎也留意到了张老太看杨帆的眼神。
“没,只是和一个故人有点像,可能我想多了吧。”
接下来院子里面也是有人进,有人出,但杨帆已经没有心思继续待在这里了。
毕竟捡漏来的犀牛角杯已经卖了个不错的价格,今天应该到此为止了。
阮舞也能明显感觉到杨帆的那种激动。
“临州有多处地下交易的场所,但你今天已经卖了一件了,最好隔一段时间再来。”阮舞说道。
这阮舞着实是杨帆肚子里的虫子,居然知道杨帆在想什么。
说实话,刚才杨帆确实是在想下一次有好东西也来这里交易,但是忽略了一个千古不变的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种交易一旦多了,就容易被人盯上,而且这种地下交易室也会有不少的风险。
回到了夜市上,依旧是繁华的街道,杨帆心情大好,笑道:“要吃什么,我请客!”
“我怕我吃穷你。”阮舞淡淡地说道。
但两人也是一晚上没有吃东西了,也就找了一个麻辣烫的摊位。
阮舞嘴上说吃穷杨帆,但实际上胃口却很小,而且点的都是一些素菜。
杨帆点了一份麻辣烫,然后使劲给阮舞塞肉,他生怕阮舞要给自己省钱。
“你太瘦了,要吃多点。”杨帆边夹比边说道。
阮舞摇了摇头,把肉往杨帆的碗中夹了回去,道:“我肉吃多了会吐,而且自从那次墓穴上来,我更加不爱吃肉了。”
杨帆也没有坚持,见到了这么多的尸体,确实会有一些应激。
一个人如果封闭自己的内心,无论你怎么撬开她的嘴巴,你都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倒不如等熟悉一些他再来问。
他也是安静吃着东西,没有询问太多,只是美食当前,无人分享,倒是有些枯燥。
阮舞见状,道:“我虽然不怎么吃肉,但我确实帮了你不少忙,你不会想一顿饭就了事吧?”
杨帆怔了下,笑道:“总之每次你找我,我都管你饭,吃穷了我再去捡漏。”
阮舞也轻笑一声,微微摇头,这也是杨帆第一次见阮舞笑。
吃的差不多了,时间也不过晚上十点,两人往夜市外走去,却发现夜市牌坊边上,有几个摊贩在收摊。
其中有个带着草帽的老汉正把青铜器往麻袋里塞,器身上的饕餮纹在路灯下一闪而过,反而引起了杨帆的注意。
本来他确实是打算今晚到此为止的,但杨帆还是蹲在了老汉摊位的前面。
“小伙子,西周青铜觚,刚挖出来的,要看看吗?”
老汉见有客人,又把麻袋里面的青铜器拿了出来。
腥气混着土腥味扑面而来,铜锈斑驳的器身上沾着新鲜红土,内壁凝结的暗褐色污渍像干涸的血迹。
杨帆停下了脚步,低头看了一眼,阮舞也停下了脚步。
忽然一个穿花衬衫的胖子突然挤过来,脖子上的金链子哗啦作响:“老哥,这要是真货,市面价得三百万起步吧?”
他掏出强光手电筒扫过纹路,惊呼道:“看这铸造痕迹,绝对是周天子用过的礼器!”
这时候又一个干瘦的中年人不知从哪钻出来,放大镜几乎要怼进铜锈里:“错不了!这饕餮纹的弧度,和殷墟出土的一模一样!”
他颤抖着从怀里掏出支票本,道:“我出八十万!”
老汉草帽下浑浊的眼球布满血丝:“小兄弟先看的,得讲个先来后到。”
他咧开嘴露出烟黄的牙,道:“小兄弟,给五十万,现在就能抱走。”
“等等!”
一个穿米色套装的短发女人挤进人群,胸牌上“临州博物馆”的金字晃得人眼疼,冷冷地道:“上周西郊东汉墓群被盗,这青铜觚的形制,你们分明从里面盗出来的呃!我要报警!”
说着,她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人群顿时骚动,老汉一把抱住青铜觚,额头青筋暴起:“这是俺祖传的!你们城里人就会欺负老实人!”
他哆嗦着从裤兜掏出皱巴巴的诊断书,泪水在沟壑纵横的脸上蜿蜒,哭丧着脸道:“俺媳妇肺癌晚期,等着钱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