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的鸭舌帽已经遮不住我脸上的泪水,我便拿起阿泉脚边的一瓶啤酒,胡乱的倒在脸上灌在嘴里。
可陶冬萍却突然来到我的身边,一把将我推开还夺过我手中剩下的半瓶啤酒,直接倒在了她那张让我曾经无比迷恋的秀发和精致的脸上,她竟然又化了妆。
我下意识的想要抢夺,她却躲在了阿泉的身后,还对阿泉说着什么。随后阿泉给了我一个放心的眼神,让酒保将我拉下舞台,紧随而来的刘宇和徐曼又将我按在了吧台旁的高脚椅上。
音乐声再次响起,酒客们并没有因为突然的插叙影响心情,反而好奇的打量着突然到访的几位美女,目光在她们和我的身上反复徘徊。
我有些不敢看向陶冬萍,但我能听出她按在琴键上的手是颤抖的,可随着她的歌声渐渐响起,我却能感受到她的歌声又是如此的坚定。
她唱的是一首王菲的《如风》。
正如她的歌词一样,“来又如风,离又如风,或世事通通不过是场梦...”唱毕她直接从我身边擦肩而过,在徐曼的追逐下一起离开了这名为“wait”的Livehouse,我一直没有勇气抬头看向她,但我却真心的想对她说一声“谢谢”,谢谢她用这首歌来回应,回应我刚刚用那首《礼物》做出的决定。
我问酒保要了啤酒,身边的刘宇并没有阻止,我又在他的叹息声中咬开瓶盖一口气喝光,透过墨绿色的酒瓶,我看向酒吧入口那对无法阻挡风雪的木门缝隙,墨绿玻璃将世界扭曲成旋涡,我盯着门缝外翻卷的雪沫,看到枣红色围巾在风雪里飘摇着远去--那是我第一次送她的礼物。手指上仍闪耀着微光的婚戒,早已被炼成生锈的枷锁,酒瓶从指尖滑落,我数着碎成11块的棱角--是我们相识的周年数。玻璃渣里倒映着十一个她,每个都背对我走向雪夜深处。
我将刻着彼此名字的婚戒用力撸下来,丢在了装着11块棱角的垃圾桶里。
又一阵惊叹般的掌声响起,刘宇推了推我,脱下厚重红色风衣的唐小棠,竟穿着一身让人觉得奇怪的白色职业套装走到了舞台之上。
她还接过了阿泉手中的吉他,斜靠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我,我却下意识的躲避了她的目光。
阿泉的键盘声和小乐的鼓声缓缓响起,唐小棠的吉他声才随之而来,可直到她的歌声唱到第三句的时候,我才想起了这首歌是金海心的《那么骄傲》,同时我又再一次听到了刘宇叹息声,他撤下我头上湿漉漉的帽子,露出我头上裹着的那片脏的已经看不出颜色的纱布,在唐小棠的歌声中他盯着我沉默良久,终于也拎起一瓶啤酒,大口的灌倒嘴里。
我弹吉弹的一般,但我能听出唐小棠弹错了好几个音,这可能不是不熟练造成的,我抢过刘宇手中剩下的半瓶啤酒,不让他接着喝是因为,我知道我在今晚可能又要喝醉了。
唐小棠甜甜的声音却因为这首歌令人心碎,直到唱毕良久,酒客们才献出一阵掌声,我甚至感受到无数的目光伴随着她的目光又一次集中在我身上,掌声如雷,目光如刺,雷声震碎了我衣裳,利刺戳穿了我的胸膛。
这种压抑让我感到窒息,我摸索着口袋想要点上一支烟,才想起来烟盒被我丢在了之前的座位上,我却不敢过去拿,因为还有两个女人坐在那里。
我又摸索着刘宇的口袋,甚至想要逃,让他扶着我马上逃离这个压抑的灰色空间,我的腿已经在打颤了!
我甚至后悔没有听从陶冬萍的忠告,离开咖啡厅后马上回到新家中好好睡上一觉,为什么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又遇到这群女人,这真的冥冥中注定的么?这是上天对我的某种惩罚么?
刘宇掏出烟塞进我的嘴里,又帮我点燃,却依旧死死按着我的肩膀...一曲我有些熟悉的日文歌传来,我的脑袋在刘宇的手中被迫着转向小舞台,梁若若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上面。
她穿着同样奇怪的服饰--一件丝质的红色碎花长裙,头戴一顶白色蝴蝶结的沙滩遮阳帽,还裸露着小腿光着脚丫,一双UGG和一件厚厚的羽绒服放在舞台的边缘,她是在海边度假么。
“ma yi ya 一杯咖啡拉蕾阿拉蕾,是谁不想不想睡,拉蕾阿拉蕾,哄着我的小宝贝,短信不回,快乐阿拉蕾”她口中传来的中文歌词让我绷紧的心终于有一丝放松,可能她也觉得气氛太过压抑了吧。
在阿拉蕾欢快的歌声中,我迅速的又喝光了一瓶啤酒,想着就此醉倒,起码今晚不会做一个痛苦的梦。
我不顾刘宇的阻拦,又趁机抓起一瓶喝了一大口,但剩下的半瓶酒却被他夺走了,我郁闷的盯着他,想着哪怕从这一刻起一觉长眠,也应该是快乐的。
可顺着刘宇的目光,我看到了云梦婉,她坐在唐小棠的对面,在所有酒客都情不自禁的伴随着阿拉蕾的歌声摇摆时,她和唐小棠一样静静的坐在那里,穿着一套和唐小棠身上极为相反的毛茸茸休闲套装,像一只可爱又落寞的大兔子。
刘宇将我剩下的半瓶啤酒一口喝光,带着让我感到恶心和头晕的表情和语气对我说:“wait里群英荟萃的最后一位还没登场,你不期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