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小棠的手紧紧握在手里,点上一支烟后深吸了一口,才对徐姐说:“这件事我觉得你可以和小郑敞开心的聊聊,他现在也是成年人了,他会有自己的想法,或许他也支持你的选择呢?告别过去,也是对自己的宽容...我想郑大哥在天有灵,也不愿看到你现在痛苦的样子。”
听了我的话后徐姐陷入了沉默,想来...我的父母作为她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他们每天能看到徐姐隐藏的煎熬,让她用自己的经历传达对我和小棠的忠告,何尝不是在帮她直面内心的抉择?
我仿佛在她的身上看到了陶冬萍将来的影子,我突然想帮她做些什么,以弟弟的身份陪她喝一杯没有杂念的酒,点一支不贪图她风韵的烟,也好...起码在刚刚过去的这短短十几分钟内,没有那些目的不纯的顾客打扰她。
烤肉店的大门又被一群客人推开,象征着贪婪的烟火更加肆虐着挤入店内,徐姐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又起身微笑着迎接她的风雨,我终于不在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待她的问题,我想:她一定不想她的下半生局限于这陈旧的戏台之内,可人间戏台喧哗,幕后皆是断线木偶。
我将目光挪到身边的小棠身上,终于忍不住问她为什么选择陶冬萍以入股的方式加入。
她似乎有意回避这个问题,只是说她和她妈妈都认为那间民宿的确不错,有助于公司整体的发展和品牌的快速建立...她又笑着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为了提高我的股份占比,妈妈帮我在三亚准备收购一家民宿酒店,就在鹿回头公园附近,以后我们去三亚猫冬就不用住外面的酒了,每天晚上我们都可以去公园散步啦~”
我点了点头,抽着烟没再说话,她说前两句话的时候,我看到了她作为酒店管理行业高材生的一丝风范,可之前得知这个消息时心里传来的那一丝奇怪的感觉,却又一次隐隐浮现了出来。
而这种奇怪的感觉,当我将她背在背上的时候,又似乎消失的无影无踪...
漫天焰火持续在贪婪中释放,我和小棠合二为一的影子若隐若现的变换着形状,我仰头看向天空:如果天上真有神的存在,神的宫殿早已成为一片废墟...
这短短的距离,小棠便在我的背上陷入沉睡,我按照老妈的要求将她独自留在我的房间,老妈又带着一丝兴奋告诉我,她昨夜窝在沙发上等了我一夜。
而我则在躺在了老爸钓鱼用的行军床上,独自躺在临时收拾出来的书房中,在这个放屁都能震的咯吱做响的小床上,我似乎突然明白了二老认小棠当干女儿的深意。
至于陶冬萍入股小棠公司的事,既然小棠说她的母亲已经同意,我也没再多问,那个级别的企业家,考虑问题一定很全面...而我眼中的陶冬萍这位整天只知道看书的文学系硕士,确实如她自己所说,根本不懂得经营也没心思去掺合管理。我只要铭记着小棠的对我的包容就够了...
在大年初七的清晨,我和小棠离开了我的老家,她依旧叫着干爸干妈笑着挥手告别,答应二老等我堂弟结婚的时候和我一起回来,又紧紧的拉着我的手,向二老许下来年春节一起去三亚的诺言。
回到春城以后,小棠来不及休息,把她的出租屋钥匙正式交给了我,又在她主动献上热吻之后,我将她送到了飞往三亚的航班,鹿回头公园旁的那间民宿酒店,等着她亲自过去签署转让协议。
那架飞机载着小棠,和我父母给她父母准备的我眼中那些不入流的家乡特产,终于随着散落的烟灰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又成为了孤家寡人一个,但好在,我的心跳,还掌握在她的手中...
我并没有急着回到那间出租屋,而是直接驾车,向刘宇家驶去。
一年多没来,他家里早已被一系列的婴儿用品占据着,我将路上买来藏着红包的玩具和父母准备的特产交到徐曼和刘旭手里,又洗了手,才和刘宇一起坐在客厅的地摊上,逗着两个可爱的孩子玩。
小家伙们又长大了一岁,也没感觉出如刘宇口中的那么恐怖,兄妹俩紧挨着坐在一起,粉嫩的小手握着玩具在嘴里咬个不停,流着长长的口水,偶尔还相互说几句大人听不懂的话,画面既温馨又和谐。
徐曼放好东西,端了杯茶递给我,转头又揪着刘宇的耳朵埋怨道:“你没看见孩子口水都长的快落在地上了吗,也不知道擦擦,这个年过的你是越来越懒了!”
刘宇捂着耳朵赶紧求饶,接过徐曼丢来的婴儿纸巾抽出两张后,又递给了我,得意的笑着说:“你这稀客看好喽认真学着点,别人可舍不得把自己孩子给你糟蹋。”
我笑着接过纸巾,又学着刘宇的模样将哥哥小心抱在腿上,小家伙似乎胆子挺大的,并没有因为我这位陌生的叔叔哭闹,瓷娃娃般的笑脸眨着黑黝黝的大眼睛看了我一会,我也趁机将他嘴边和胸前的口水擦干,他便推开我的手,向着玩具筐里爬去。
我看向刘宇,从他的脸上再一次看到了我体会不到的幸福感,而这宛如一瞬间的和婴儿亲密接触,我的心情却从开始的兴奋变得低落。
将来我的孩子出生后,祂是男是女,我见到祂出生后的第一眼会是什么感受,祂会不会无缘无故的哭闹,会不会因为我的笨手笨脚,而遭到像徐曼那样对刘宇甜蜜的惩罚...
我的思绪被徐曼的声音打断,她拎着菜篮子说道:“林奕看着点刘宇,别又趁我不在偷偷欺负孩子,我出去买点新鲜蔬菜,我都两三天没下楼了趁机出去透透气,晚上姐给你做好吃的,还有从我老家带回来的冬笋你正好尝尝。”
我笑着答应一句,来之前就说过要蹭饭,也和刘宇约好了晚上喝点,内心也希望能在他家多待一会儿,以减轻我陷入思念的哀愁,最好明天一觉醒来,她就能傻笑着出现在我的眼前,虽然她已经不可避免的成为了我的干妹妹,这甚至让我感觉有点邪恶...有点刺激...
徐曼前脚刚离开,刘宇便一手一个像是提小鸡仔似得,将这对双胞胎儿女送到了还在午睡的爷爷奶奶房间,又拉着我钻到堆满了各种婴儿车的阳台里掏出了烟。
甩给我一支后,用一如既往的嘴脸挖苦我说:“怎么了我的大林总,是不是说再也回来了么。”又指着我手腕上和手表一起带着的小蝴蝶结头绳,贱嗖嗖的问:“呦呵,你堂堂大林总也成了别人家的狗子?你别说话,让我好好猜猜是那个姑娘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