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的血液都被冻结。
盛明珠怔怔地看着,听着黑暗中发生的这一切。
虽然早就已经得知盛仁良是她的亲生父亲,但听到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二十二岁,还有两个月就二十三岁。
从她的年龄往前推,那就是说二十二年前们两个就私下搞在一起了。
贺妍还在,盛明元也还没去世。
“啪——”
客厅的灯骤然打开。
白色的灯光亮白一片,方若梦尖叫一声,缩在盛仁良怀里。
她的表情惊恐,透着情欲的粉红,气质温柔,与当下难以入眼的场景撕裂开。
盛仁良则是软了。
“明……明珠……?!!”
人是有多面性的。
例如此刻的他们,此刻的她。
矛盾的,丑陋的,还有难堪的。
“我是不是也是你们在这种场景下诞生出来的?”盛明珠语气冰冷,望着面前惊惧又泪流满面的方若梦,“妈,你跟他这样不知羞耻苟且的时候,我爸还没死吧?”
话音刚落,黑夜中无端升起一声惊雷。
方若梦好像想到了什么,“啊!!!!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明珠!”
盛明珠背过身,身后是悉悉索索摩挲的衣物声。
外面惊雷不断,大暴雨倾盆。
盛明珠走了两步,身体一软,毫无预兆地晕了过去,摔在地上响起的声音与惊雷重合。
“明珠!!”方若梦跑过来,抓着她的手,“仁良,怎么办!明珠……我们的女儿!”
盛仁良也是吓了一大跳,抱起她往楼梯跑。
“唉!!伞!拿伞!!”方若梦追了出去。
伞被吹翻,与当年的场景一样,黑色的伞翻了几个筋斗,卡在了绿化植物上。
大雨冲刷着三个人。
很快,地下车库的地板上晕染出几串杂乱无章的脚印。
大灯打在雨雾中,雨刮器极速冲刮着前挡风玻璃的雨水,雨很大,一根一根的从那两束圆圆的车灯里穿过,落在地上砸出水花。
方若梦拿出纸巾擦着盛明珠脸上的雨水。
车内暖气开到最大,盛仁良担忧地从内视镜里看向盛明珠。
她喊了他二十多年的大伯,他给了她二十多年的父爱。
这是他唯一的女儿。
曾经活泼娇俏的女儿如今变成忧郁的、阴沉的、一言不发的人。
害了他女儿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盛仁良眼底闪过一丝冰冷,加快车速。
方若梦拿出干毛巾擦拭盛明珠的头发,心痛到难以呼吸,“明珠,妈妈错了……”
她抱紧盛明珠,看向窗外。
又是一道紫色的惊雷打在车窗上。
方若梦吓得肩膀一缩。
她想起明珠晕倒前的话。
也是这样一个夜晚,她在盛仁良的房间,大雨倾盆而下,惊雷连绵不绝。
她跟盛仁良沉迷其中,以至于房门什么时候被打开都不知道。
盛明元看了多久她也不知道。
只知道当一切结束的时候,盛明元跑进来,看着她满身汗水,面色潮红的脸,抡起拳头一次又一次地砸向盛仁良。
盛仁良也不甘示弱,拳头砸回去的时候只有更狠。
“晚安不知所踪,你们两个却在这里做着见不得人的事?!”盛明元指着盛仁良的鼻子,怒骂,“畜牲!方若梦是我老婆!你怎么敢?!”
“你作为晚安的父亲,她一个人在大暴雨中不知所踪,你还有心情去做这些肮脏事?!”
“盛明元!我不止敢,就连明珠,也不是你的!”盛仁良挑衅道。
“仁良!”方若梦尖叫打断他。
盛明元猩红着一双眼睛,“畜牲!”
这场兄弟间的对打持续了很长时间,盛明元的体格偏斯文类型的,自然打不过盛仁良。
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盛明元抹了抹嘴角的血迹,顶着鼻青脸肿的脸撑着伞跑出去找盛晚安。
痛苦模糊了他的神智,他根本没有那么清明的心思去看路上的车况,但当车祸来临的时候,他还是将希望寄托在方若梦身上。
电话被接通,他只来得及说一句,“若梦……救…救我。”
听筒传来的是不堪入耳的声音。
暴风雨停下,雨过天晴,洗刷一切罪孽。
她一直知道明珠恨晚安,恨晚安任性跑出去导致盛明元车祸身亡。
盛晚安甚至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一个无辜的替罪羔羊。
可事情的真相早已经在当初的车祸里彻底掩埋于地下。
而今场景重合,方若梦不禁想起她刚才被吹走的伞,行动轨迹竟然诡异地再现。
还是一把黑伞,大雨之下被风吹走的黑伞,落在绿化植物上,庇护着花草。
——
冷冰冰的医院里。
“孕妇心情郁结,急火攻心导致的昏迷,需要留院观察,必要时候需进行保胎。”
报应。
方若梦后退两步,脑袋一阵阵发黑,盛仁良扶住她,然后抬头问医生,“孕妇?什么意思?!”
“她怀孕两个月了,你们家属不知道吗?”
怀孕?!两个月。
饶是盛仁良作恶多端,已经练就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此刻也忍不住微微红了眼眶。
盛明珠怀了方志的孩子。
“报应……”方若梦哭着大喊,“报应啊!!老天要惩罚,就惩罚我!不要惩罚我的女儿!她是无辜的!她是无辜的啊啊啊!!”
报应啊。
“是我的错,是我做错了事,什么报应我都认了,她的苦我来承受!她才二十二岁啊!”方若梦扑在盛仁良的怀里,绝望地哭着。
“打掉!立刻进行流产手术!”
“盛小姐目前身体状况不适合进行流产,如果进行流产,以后可能再难有孩子。”医生推了推眼镜,说了后续的潜在风险。
方若梦瘫软下去。
盛明珠迷迷糊糊地醒来,听到方若梦在哭,哭得撕心裂肺,还有盛仁良跟医生的交谈声。
吵,她从没觉得这么吵过。
他们在吵什么?
“轰隆——”
紫色的雷电打在窗户上,雨点用力地敲击玻璃。
雨很大。
他们很吵,她怎么会在医院?
听觉逐渐清晰,她听到了方若梦的乞求,“救救她,我的女儿才二十二岁,她如果没有孩子,往后一生该怎么过呀?”
盛仁良:“若梦,你冷静点,这个孩子是方志的!他们是近亲!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