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悬浮在虚空中，折射出细碎的蓝光。
林寒的手还紧抓着金属支架，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他感觉身体轻得像片羽毛，靴底早已离开地面，整个人被无形的力量托在半空。
陆云漪的手腕仍被他攥着，那些淡金色的血珠凝固成菱形晶体，环绕在两人周围缓慢旋转。
江天野挂在三米外的管道上，老花镜滑到鼻尖，镜片后的眼睛死死盯着晶体排列的图案。
“这是能量矩阵……”
老人伸手去够最近的一颗晶体，防护手套刚触到表面就迸出火星，“它们在吸收黑塔的脉冲！”
林寒试着挪动身体，却发现连转头都异常艰难。
空气变得粘稠，仿佛有无数双手从四面八方拉扯着四肢。
陆云漪垂着头，发丝间凝结着冰粒，睫毛上覆着层白霜。
她的手腕突然抽搐，更多晶体从伤口渗出。
下方传来金属扭曲的巨响。
黑塔基座的裂口喷出暗红色雾气，所过之处的管道迅速锈蚀。
林寒认出那是之前在碑林见过的腐蚀性物质，他咬牙将陆云漪往支架高处拽：“抓紧！”
晶体矩阵突然加速旋转。
蓝光暴涨的瞬间，三人被抛向高处。
林寒的后背重重撞在天花板残骸上，肺里的空气被挤得精光。
他瞥见江天野抓住通风管口，老人花白的头发在能量流中狂舞。
陆云漪则像断线木偶般飘向矩阵中心，晶体在她周身织成光茧。
“接住！”林寒扯下腰带抛过去。
江天野险险勾住皮带头，借着惯性荡向陆云漪。
暗红雾气已蔓延到脚下，腐蚀的嗤嗤声令人头皮发麻。
老人掏出口袋里最后半管稳定剂，针头扎进陆云漪颈侧：“丫头，醒醒！”
陆云漪的眼皮颤动，瞳孔蒙着层冰膜。她的嘴唇翕动，声音细若游丝：“能量在重组……我的血……”
矩阵光芒骤变。
晶体排列成放射状，每道射线都指向黑塔不同部位。
林寒突然发现那些锈蚀的管道开始复原，暗红雾气像被无形的手推回塔内。
江天野的监测仪发出断续的嘀嗒声，他眯眼看着跳动的数据：“她在反向输送能量！”
黑塔内部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林寒蹬着墙面借力跃起，军靴底部的防滑钉在金属表面擦出火花。
他抓住悬垂的电缆，像人猿般荡到陆云漪身边。晶体矩阵的热度隔着防护服都能感受到，她的皮肤却冷得像块冰。
“能听见吗？”他拍打她的面罩。
陆云漪的睫毛颤动，冰膜裂开细纹。
矩阵突然收缩，所有晶体汇聚到她胸前，凝成拇指大的菱形核心。
黑塔的震动陡然加剧，基座裂口喷出大量银白色粉尘。
“小心！”江天野的警告被爆炸声淹没。
林寒本能地护住陆云漪，用后背挡住飞溅的金属碎片。粉尘沾到防护服上立即燃烧，他在剧痛中闻到皮肉焦糊的味道。
矩阵核心突然射出光束，精准击穿黑塔顶端的球形装置。
地动山摇中，重力重新回归。
三人摔在倾斜的地板上，顺着坡度滑向塔基裂口。
林寒的匕首卡进钢板缝隙，火星四溅中勉强止住下滑趋势。
江天野抱住陆云漪的腰，老迈的手臂青筋暴起：“左边有检修通道！”
暗红雾气从裂口喷涌而出。
林寒抬腿踹开生锈的铁门，拖着两人滚进甬道。
门外传来令人牙酸的腐蚀声，雾气被矩阵残留的蓝光挡在半米外。
陆云漪突然剧烈咳嗽，呕出的淡金色血液在掌心凝成新的晶体。
“拿着这个。”她把晶体塞给江天野，指尖冷得吓人，“能量频率和冰晶玫瑰同步……”
老人颤抖着捧起晶体，透过浑浊的镜片观察内部结构。细微的光丝在晶体内流转，勾勒出类似玫瑰花瓣的纹路。
他突然想起女儿化为冰晶的遗骸，喉头猛地哽住。
黑塔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
林寒摸到甬道尽头的应急箱，撬开锁扣取出信号枪。紫红色的照明弹升空，映出上方纵横交错的管道网。
至少有二十条触须正在穹顶蠕动，表面覆盖着新生的合金鳞片。
“从通风井走。”他给信号枪填弹，“我殿后。”
江天野背起虚弱的陆云漪，登山靴踩在铁梯上哐哐作响。
林寒倒退着跟上，视线紧盯逐渐逼近的触须群。
当第一条触须刺穿铁门时，他扣动扳机，燃烧弹在狭窄空间炸开火浪。
热浪掀飞了三人的面罩。
陆云漪突然睁大双眼，矩阵核心从她领口飘出，悬浮在通风井中央。黑塔各处同时亮起蓝光，所有能量顺着管道涌向核心。
江天野的监测仪疯狂闪烁，地磁指数以惊人的速度恢复正常。
“它在重构地脉！”老人嘶声喊道。
触须群在能量流中化为灰烬。
林寒抓住下坠的矩阵核心，掌心传来灼烧的剧痛。
冰晶玫瑰的虚影在核心内部一闪而逝，陆云漪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去冰湖……最后的节点在那里……”
黑塔在他们脚下彻底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