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物间前后都有窗户，一缕诡异的月光照在疯子的菜刀上，菜刀悬在胡天的头顶，闪着寒光，只离头皮差那么一点。
胡天惊出一脑门子汗，赶紧缩脑袋，他恨不得把脑袋缩进身体去，这才知道遇到了对手。
疯子下手奇准，哪一次都不离他要害三寸，保不准下一次就砍中了。
他慌忙扯过一把椅子挡在前面。疯子后腰一捞第二把菜刀也拔出来了。
“砰……”
椅子拦腰被砍的粉碎，胡天听着刺耳的声音，汗毛都立起来了。
他还没缓过劲，疯子的菜刀快速动了起来，就像台精准度极高的机器，专捡胡天的要害砍，头顶，脸颊，太阳穴，胸口，肚子，分寸拿捏的奇准，身形像鬼魅一样。
胡天越躲越吃力，只能依靠身旁杂物来挡疯子疯狂的的攻势，黑暗里他也辩不清什么是什么，能拿起来的就拿，拿不起来的就踢倒，场面极其混乱。
胡天在杂物的夹缝中求生存，越来越感觉到不可思议。疯子中了麻醉弹，还能这样生龙活虎的攻击胡天，那可是连一头牛都能麻倒的剂量。
除非冰棍买到了假货，或者是疯子根本就不怕麻醉弹。
但不管哪种结果也解决不了胡天现在的危机，杂物间本来就小，疯子拿着两把菜刀，封住的了所有空隙，就是乱砍都能伤到胡天。
胡天实在躲闪不过去了，只能疯子在屋里围着杂物绕起了圈，玩捉迷藏。
这情景，像极了胡天小时候现的老鹰捉小鸡，唯一不同的是胡天被疯子抓到只能肠穿肚烂。
他极力的防止这种情况发生，随手拿起东西往疯子身上扔，疯子躲闪的很溜，没一样砸到他，都被躲了过去，或劈到了地上。
转眼间，整屋的东西都快让疯子劈碎了，胡天能招架攻击的东西越来越少。
他被疯子逼到了刚刚进屋的地方，脚还没站稳，疯子的两把菜刀同时劈了过来，胡天想拿东西挡住，伸手抓了个空，再伸手还是个空。
胡天实在没了办法，只能步步往后退，他退的太猛，脚下突然绊到了什么东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疯子都不容他反应的时间，菜刀又朝他头顶劈下来了，胡天只能双脚乱蹬，勉强往后错了半米，双腿刚劈开，菜刀落到他两腿中间。
菜刀再往上一寸，胡天下半辈子的职业就稳了，还只能从事这一种职业。
胡天惊的阵阵后怕，气还没喘匀，疯子的第二刀又朝他头顶劈了下来。情急之下，他只能抓起了绊倒他的那件东西，举上了头顶，同时闭上了眼。
他举了半天没感觉疯子再劈下来，就眯开了一只眼。
疯子把菜刀停到了他举起的东西二寸处，不往下砍了，像完全僵化住了，只保持着一个动作。
他弯着腰，后面还翘着一条腿。显然他这动作很难受，嘴里只能哼哼也不敢动一下。
胡天也愣住了，当看到举着的是那只金属箱子，才明白过来。疯子之所以对着箱子跪拜，是他把箱子当成了圣物。
梧桐街的失窃案原来全是疯子干的，他把偷来的东西当成了祭祀的物品都放进了箱子。
胡天非常高兴，终于找到了救星，不用做只能做到死的工作了。
他像抱着宝贝一样抱着箱子站起来，试探着往疯子跟前凑，疯子像见了鬼一样，一直往后退。
嘴里不住的说：“仙女姐姐不要杀我，仙女姐姐不要杀我。”
胡天得意的把他逼到墙角，突然疯子浑身冒起了一团蓝色的电光，浑身抽搐着倒到了地上。
疯子突然触电，吓了胡天一跳，反应过来才看到了刘霜修长的身体，她手里拿着电棍。
胡天长呼了一口气，既然不是什么怪事，他紧绷的神经驰松下来，很习惯瘫到了地上。
刘霜是胡天最放心的人，摆烂也只能当着她的面。
刘霜很明显不介意他摆烂，主动伸过手来，胡天接过她的手，就势站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
“我一直听不到你回应，不放心就过来了。”
胡天没想到刘霜这样关心他，她也不完全是想象中那样，除了脾气坏点，优点还是挺多的。
这时冰棍也从门外进来了，胡天和冰棍把疯子回了刘霜的房间，绑到了白天绑胡天的那张椅子上。
一路上胡天都在捂鼻子，绑疯子时胡天干脆扭过头不去闻疯子
疯子太臭了，是那种混合了下水道和千年老汗的臭味，让胡天直恶心。
疯子坐在椅子上，能看出确实是个男人。衣服只能勉强辨认出是白色的，碎成了一片一片，里面还有一层衬衣，所以也算不上衣不遮体，就不用把凌柒，凌玖两个小姑娘轰出去了。
他的脸完全被头发遮住了，他的头发由于长时间没洗，已经分区域粘到了一起，看起来像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巴西球星。
胡天非常关心这张脸，他想知道是不是刘置，就顶着恶臭，把他头发撩了起来。脸庞还挺清秀，就是全被盔甲似的黑灰遮住了，也辨认不出来。胡天随手拿来一个台灯，光反射到他的脸上，发出只有煤才有的光芒。
刘霜一直在边上站着，一直没露声色，当台灯照见疯子的脸，刘霜突然大叫道：“刘洪。”她的脸上尽是惊喜。
胡天完全被她这一嗓子吓懵了，“刘洪”怎么又出来个刘姓两个字的名字，刘霜不是说只有三个吗？
“他也是刘府的人？”
“他算是，也不算是。”
胡天对这样的回答很不满意，这算什么回答，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女人就是逻辑混乱，连回答个问题都左右不分。
“他到底是还是不是？”
“刘洪并没有正式加入刘府，但他是刘福的儿子。”
胡天点点头，刘洪确实不算刘府的人，但也不能说他不是刘府的。
但是非常奇怪，为什么刘洪出现在这里，还成了疯子。
他是刘福的儿子，刘福就是非常奇怪的人。胡天见过他几次，他并不像丢了儿子的人家那种消沉，反而有一种丁点事没有的感觉。
“你们说，会不会铁链是锁刘洪的。而锁住他的人就是刘福？”
“当然不会是刘福，因为刘洪和我哥哥一起失踪了。”
“一起失踪的！”
胡天惊叫了起来，他完全不知道和刘置一起失踪的还有别人，现在刘洪找到了，成了疯子，后面杂物间又囚禁过什么人，难道……
“你哥哥是不是也在这里住过？”
“这是我和我哥哥从小就常来的地方。”
胡天长出一口气，一切都对上了，刘置和刘洪一起失踪，刘洪后来疯了，刘置把刘洪囚禁到了后面的屋子，刘洪在绝望中留下了是谁囚禁他的线索。
现在只要找到刘洪的字体比对，就能够掌握证据了。
这时候刘洪醒了，他使劲的挣扎着要从绳子里出来，嘴里不断的喊，“仙女姐姐，嗖飞走了……”
刘洪嘴里的话离奇古怪，胡天已经听了好几遍了，他完全理解不了是什么意思，但从心理学角度分析，这可能是刘洪见到的最近一件事，也就是刺激他疯掉的那件事。
但是仙女都象征着美好，怎么会把他吓疯呢。刘洪身上的疑团还太多，比如说他为什么失踪，又去过哪里，那口箱子是做什么，箱子又是从哪来的。
要从现有掌握的证据，完全推断不出结果，想要把事情完全还原，除非刘洪能够恢复正常。
胡天看大家都紧锁着眉，应该都是在想刘洪的话。
“你们有什么想法。”
“我想我知道他是怎么疯的。”
刘霜脸上现出神秘的神情，胡天知道这女人思维是有独到之处，但是这么没头没尾的话，她是怎么知道原因的，难道是她知道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事。
刘霜脸上还挂着神秘的神色，走到花架旁一拧花瓶，密室打开了，里面的灯也自动亮了起来。
胡天也跟心亮了起来，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往密室里看，一块石头，一张桌子，处处透着古怪。
怪不得刘霜非得选这个房间，原来是真有秘密在里面。
“走吧，我们进去。”
胡天看清楚了壁画，上面确实是仙女，手托着七彩石，但是她除了衣服是反重力的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就这个，一幅画，还能把刘洪吓疯？
“这上面画的是女娲补天的故事，她手上的是补天石，画风是殷商的。只是殷商朝代那么久远，为什么色彩还这么新鲜？”凌玖突然说道。
女娲补天的故事胡天是知道的，这是古代神话的名篇，远古时期，支撑天空的四根天柱了塌，地也不能承载万物。女娲熔炼五色石修补苍天，斩巨龟四足重立天柱。
“凌玖你是怎么知道壁画的来历，和出处的？”
“是主母，从小就教我的。”
胡天对顾清晗更厌恶了，怪不得她不肯让凌柒，凌玖和胡天走，原来她没少从这两个孩子身上下功夫。
“凌玖你看，故事里女娲是五彩石，不是画上的七彩石了。你会不会看错了，画上的不是女娲？”
“不是的，是故事错了，主母从小就教我们是七彩石。”
胡天很奇怪，顾清晗下力量培养两姐妹来看不可能教错。
“胡天。”刘霜突然说：“你想没想过是你错了呢？”
“我怎么会错？”
“你的五彩石是从哪听说的？”
“书上啊。”
“你想想，书是历史上最容易篡改的，而这个壁画如果真是殷商的，它才是直接证据，因为无法更改。”
刘霜的话确实有道理，胡天无法反驳，但是这和刘洪又有什么关系，多两个球总不会把他吓疯吧。
“我们不是在考古，确定到底是七还是五没有价值，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怀疑是这幅画吓疯了刘洪？”
“我想做个试验。”
“不行。”
胡天大叫道，他知道刘霜想做什么了，她想把刘洪带进密室，想看他的反应，来确定到底是不是壁画吓疯了刘洪，这肯定不行，这样做只能加重刘洪的病情。
“胡天，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胡天承认，这是现在最直接，最快速的方法，也能证明刘洪到底和刘置有没有关系。胡天也想知道这一切，并且他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只能默认了。
刘洪被带了进来，他现在解开手脚，为了以防万一，冰棍拿着电棍在刘洪身边，胡天和刘霜挡好密室的门。
刘洪壁的样子像非常喜欢壁画，看完后，用手摸，就差上嘴舔了。
“嘿嘿，仙女姐姐你又回来了。”
胡天感觉恶心，让刘洪这样亵渎这么好看的壁画，简直是对不起先人。
突然刘洪动缓慢了下来，脸上神色也凝重了。最后抱着头老实的，蹲了下去，“仙女姐姐你不要杀我。”
胡天叫了声不好，就想把刘洪踢出去。但已经晚了。
壁画突然扭成了一团，像一个七彩的麻花慢慢的旋转，整个壁画从一维过渡到了三维，成了一个锥体的旋涡。
那七彩的麻花慢慢的从壁画中飞了出来，散落成了一块，一块，又慢慢的聚起来。化成了一个个仙女在天空中飞舞。
那些仙女真人大小，穿着霓裳，抱着不同的乐器，在天空中飞着，突然一个抱着琵琶的仙女俯冲下来，和胡天脸对上了脸。
那是一张完美的脸，精致的像AI画出来的。胡天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东西，完全看迷了。
仙女伸出手摸他的脸，胡天能感觉到最真实的触碰，又滑又嫩。他忍不住也去摸仙女的脸，她的脸如若无骨。
胡天摸到了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像摸到了一首诗，一首乐曲，这之后最终摸到的，也是最强烈的是永恒。
永恒是一个最古老的话题，从古至今，都有很多狂热份子，疯狂的追寻它。但最终都是以失败告终。
胡天很意外永恒就这么容易得到，它从仙女的脸上蹿进胡天的身体里，在胡天身体逐渐膨胀，他身体里什么东西复活了。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转头看到身旁的刘霜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换上了古装。那衣服非常得体，把刘霜一张脸衬得异常美丽。
胡天没想到刘霜穿古装也能这样好看，这正是他此时最需要的，因为他打算杀掉一切美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