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击来得非常突然,外围负责警戒的同志们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被击败了,以至于负责回去警告的人基本上是跟着溃退的人一起来的。
啪、啪、啪……
随着警告声到来的不仅己方溃逃的警戒人员,同时还有敌人紧随其后的枪声。刚刚大声警告的同志在喊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就应声倒了下去。
“快跑啊!!”
人群顿时就炸开了锅,但该死的是为了庆祝新机器的成功,不大的三马巷这里已经挤下了太多的人。
一时间大家根本找不到逃跑的地方。
往前走是巷子的出口,但是已经被敌人占据了,而后面则是堆满了建材的烂泥巷。
有部分人抱着侥幸的想法往巷子出口那跑去,但刚一露头城卫军的人就毫不犹疑地开火了。
在巷子口留下了五六具尸体之后,慌乱的人群也都反应了过来又一股脑地朝着后方逃去。
“快快快,把两边的木头给搬开,从两边走!”
纳尼尔站在三马酒馆二楼的窗户上大声呼喊着,之前下面的时候他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去。
只能说敌人来得太不是时候了,除了街口的两栋砖石房子巷子外三马巷两旁的建筑才刚刚被拆除一半,满地都是还没有来得及清理的废墟,根本没有道路能够让大家伙通过的。
不过越是在这个时候,就越是需要沉着地去应对。
“格涅金别往外搬木头了,丢上去给搭个桥让大家从上边走!”
“瓦莲娜,带人去后方疏散人群,敌人肯定不是只来这一个方向的!”
纳尼尔指挥着混乱的现场,同时也朝着逆流过来的同志们大声地呼喊道:
“剩下的人进来拿枪,跟我去拖住敌人!”
三马酒馆的大门被打开了,纳尼尔他们来到了吧台后边的酒柜那。粗暴地把摆在上面的酒瓶一掀,抽掉了隔板就露出了藏在后面的枪柜。
熟练给关掉了保险,纳尼尔拉开枪栓塞上了一夹子弹,又给兜里随手抓了一把就急迫地跑了出去。
此时城卫军的人才刚刚来到街巷口那,他们很是谨慎没有直接闯进来,而是占据了街巷口的两栋建筑。
“该死!大家注意隐蔽!”
纳尼尔话音刚落对方就毫不犹豫地开火了,但是子弹却不是朝他们打来的,而是朝着正在奔逃的民众!
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队伍后边的民众不断有人倒下。
鲜血逐渐染红了地面,敌人根本不分男女老少,瞄准了会动的就开枪。
“去死啊,混蛋!有本事冲我们来啊!”
还没到达合适位置的纳尼尔和留守的同志们见到这一幕直接就眼红了,他们不顾一切地推开了人群站在了道路中间就朝着敌人的位置开火。
很快敌人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来,他们放弃了对无辜平民的射击转而将火力对准了三马酒馆这附近的游击队员们。
由于地形上的劣势纳尼尔他们只能在没有掩体的情况下半蹲着朝敌人射击,而敌人仗着占据街角和建筑的缘故则从容地应对着。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此时三马酒馆附近的房子都被拆除了大半,孤零零的三马酒馆成了敌人最好的靶子。
在双方交火的第一时间游击队这边就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但好在总算是帮老百姓拖够了撤离的时间。
纳尼尔根本没有心思去思考己方这边的伤亡,他趴在了三马酒馆对面的一处废木料堆这大口地喘着粗气。
嘴里呼出的白雾拂过了他坚毅的脸庞,手上的动作飞快,拉开了弹匣正一颗一颗地往里塞入子弹。
“三、四、五……够了!”
纳尼尔默数着填入的子弹数量,再多一颗弹匣下面的老弹簧可能就举不起来了。
接着他屏住了呼吸,听着街口的枪声计算着攻击的间隔,然后在一阵密集的枪声过去后他快速地翻过了身探出了掩体。
凭借着之前听到的枪声和隐约的感觉,他瞬间就瞄准了三楼窗户。
砰!
一颗子弹精准地命中了敌人。
这把枪的膛线已经被磨平了,射击的精度大打折扣,但是在纳尼尔硬是凭借着自己精湛的射击技巧抵消掉了这个缺陷。
然而这把老旧步枪的问题却不止于此。
在解决掉三楼的敌人之后纳尼尔发现了对面栋楼上还有一个人,而麻烦的是对方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
不过好在他的眼神要比对方好一些,他的速度也比对方快了两秒,在对方刚举起枪瞄准他的时候就已经扣下了扳机
叮!
一个糟糕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关键的时候子弹哑火了!!
纳尼尔没有犹豫,连枪都不管了就往掩体后躲去,然而敌人的子弹远要比他的动作快得多。
巨大的冲击力把他给直接掀倒了,纳尼尔的右眼被击中了。
幸运的是没伤到大脑他暂时还没死,但不幸的是他的眼镜被击碎了,近视的他根本没法凭着剩下的左眼开枪还击!
剧烈的疼痛导致了视线的模糊,而纳尼尔紧咬着牙在一片黑暗中按照记忆摸到了掉在地上的枪。
“呼…呼…呼……”
寒冷的空气刺地他喉咙生疼,整个肺都是凉飕飕的,但同样也因为这份严寒让他终于恢复了视线。
鲜血从右眼的伤口里涓涓流淌而出,纳尼尔的表情也不过比起之前多咧起了嘴而已。
指尖颤抖着退出了枪膛里哑火的子弹,重新将下一颗给推进了弹仓,纳尼尔依然没有放弃战斗。
拖着逐渐开始虚弱的身体,在快要完全脱力之前他重新爬上了掩体,整个身子完全压在了由碎木屑和脏雪组成的小雪包上。
他感受到了无尽的冰凉从胸口处不断地渗入,并向着四肢的方向不断蔓延。
本就模糊的视线开始不断地闪烁着点点的金光,嘈杂的耳鸣声已经让他完全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了。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可能是回光返照的缘故,这一切衰败的征兆在这一刻暂时地停了下来。
纳尼尔的呼吸已经弱到了没有白气呼出的程度,但是这一刻他却依然地抬起了头。
脸颊上的血迹早已干涸,伤口被淤血和寒冰给牢牢冻住,汗水打湿的头发也早就缀满了冰晶。
但这个顽强的人依旧顶着高度近视而模糊的视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瞄准了前方走来的一个模糊身影。
砰!
这一次手中的老伙计总算没有掉链子了,纳尼尔再度用他消灭了一个敌人,而他的笑容也永远定格在了敌人倒下的瞬间。
…………
……
在沃尔夫格勒冬日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游击队留守在三马巷的警戒部队全灭,后勤总工作负责人纳尼尔同志率领文职人员在掩护民众撤离的时候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