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格里帕得救了,但是在第一时间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那时候他还想着之前监工的命令呢。
他还抬着已经昏迷的奴工准备给扔到戈顿河里去,直到后面被一个铁罐头给制止了才算完。
现在他和大部分奴工一样,被安排在了庄园的打谷场这里。
虽然说突如其来的这帮人告诉他们不要乱跑在原地想干啥都行,也建议他们原地休息一下,但阿格里帕他们却都无比警惕地观察着这些不速之客。
“庄园的粮食储备还算不错,但农奴那边的问题却不是很好了,看得出来他们对我们很是警戒。”
随行的人员不多,罗勒就担任起了叶格林副官的职责。
有着丰富刑侦经验的他很快就统计好了庄园内的各项物资情况,同时也顺手找到了管家的小金库。
“那里面钱没多少,各种证券倒是收到了很多,我觉得可以打包卖给使节团那边的商人。”
“至于粮食和剩下的人,叶格林就需要你去想办法了。”
“我现在得带队去接收白河村那边的情况,希望这帮二愣子别上头了,把关键人物给放跑了就麻烦了。”
罗勒一把将统计好的简稿丢到了叶格林手上,他直接带着剩下的人离开了柳湾村直奔东面的白河村去了。
叶格林手忙脚乱地整理着零散的报告,而贝内托主教也刚好回来。
“啊,都是些可怜的人啊,不敢相信人类还能这么对自己的同胞。”
“虽然我在联盟那边的时候也经听到过在贵族治下的农奴生活艰苦,但也没见着像这般把人当牲畜去对待。”
可能因为是神职人员的关系吧,老主教在面对苦难者的时候总是会悲天悯人的。
“有一点说错了,他们不是把人当畜生对待,而是把人当机器去对待。”
“至少北面那里的地主老财也不敢把自家的牛马这样压榨的。”
叶格林抽出了一页报告,看着上面的粮食储量很快就微笑了起来。
他此时都有点想要感谢本地的管家了。
他的计划需要大量的粮食,而这群铁公鸡正好就为他准备好了足够的储备。
“隔了三年的麦子,应该还能吃吧,等会要派人去看看才行哦。”
叶格林拿着炭笔在稿纸边缘计算着数字,他大概估算着这部分粮食到下半年收获季节之前能供养多少劳动力。
同时一个宏大的计划也在他脑海中逐渐展开。
看着自己计算出来的结果,叶格林兴奋地用食指和中指不停地敲击着桌子,他现在眼睛都亮了起来。
“好消息啊,贝内托同志,难民的问题有眉目了。”
叶格林的话很快就吸引了贝内托的好奇,他凑上来看着叶格林计算出来的东西,然后若有所思。
“叶格林,你是想要用庄园里的食物去养活南下的难民?”
“是的,但是这一个庄园肯定是不够的,咱们还需要多解决几个才行。”
叶格林有些感叹着说道:
“我是没想到霍米林茨克这地方的庄园头子、地主老财们这么富裕。”
“在南面劫庄园大多收获一些钱财和麦子,但是最多也就一两个仓库了。”
“那里像这里哦,一整排的粮仓全都是堆得满满当当的,麦子一层叠一层的,下面的都放坏了。”
叶格林感叹着霍米林茨克庄园的富裕,关于这一点他是没想到的。
不过这也不怪他。
因为叶格林毕竟是外来者,哪里可能知道本地的庄园产出早就跟旧大陆的金融游戏绑定在了一起。
戈顿河下游作为靠海的地区,那里的庄园更多的承担了本地粮食在明面上的保证。
其实就是做给旧大陆的新兴贵族们看的,为他们按时购买这里的粮食货单提供心理上的保证。
一般而言只要到了秋季,下游那边由于水热条件更好的缘故,麦子会更早成熟一些。
因此戈顿河下游的小麦是能够赶在冬天到来前加工好然后装船运往旧大陆的。
然而上游这里一方面由于水热条件不足导致了小麦成熟晚,二来由于运输行业对戈顿河的依赖,就导致了此地很难将小麦在冬天到来前给运出海。
于是乎在这地方就出现了一个时间差,戈顿河中上游地区当年的小麦不会在年底运抵旧大陆,而是会在第二年春天之后抵达。
这样一来,一个能上下其手的机会就出现了。
柳湾村庄园里一排排仓库的粮食就是这么来的。
毕竟这类型的金融游戏很容易就把价格给炒上去,但新兴贵族和城市大亨们也都不是傻的,高于市场价的货谁去买啊?
于是为了维持住价格的继续上涨,控制戈顿河航运沿线的小麦的出口量就成了一个没什么技术含量但十分好用的手段。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叶格林他们这次仅仅只是推翻了吸血鬼在沃尔夫格勒的统治就能牵动帝国派出60万大军的原因。
单纯的通天塔炸了也不过是让帝国丢了些脸面,准确的说是让皇室丢了脸面,对于帝国的其他人来说也没什么太大的利益和纠葛。
在报纸上跟风骂两句就行,真到了要出手的时候就没那个必要了。
但是当革命军控制了沃尔夫格勒并切断了戈顿河大航运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这等于是掐中了新兴贵族的财富命脉!
不只是小麦交易,戈顿河大航运还牵连着木材、矿产、皮毛、石材以及人口贸易。
虽然每一项品类在帝国的总产值当中占比都不是很高,但对于新兴的吸血鬼家族来说这可能就是他们全家的财富保障。
更何况作为希尔瓦尼亚帝国的第一个殖民地,希德罗斯这里的很多产业都牵扯了太多的利益纠葛。
对于帝国的高官们来说,这点产业并非是他们家族当中的经济支柱。
但是这些古老产业所牵连的人情世故,所带着的利益分割早却是让他们对此慎之又慎。
比起新兴贵族们喜欢玩弄的金融把戏,他们并不害怕戈顿河大航运的彻底停摆。
他们真正怕的是航运停摆之后,破产的产业让他们不该出现的利益纠葛给暴露了出来。
毕竟对于这帮古老的家族来说亏钱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突然和另一家族同时出现了同样的问题。
这时可就不是再是简单的经济上问题了,而是变成了严肃的政治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