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沃尔夫格勒南面,翻越了德纳苏蒂斯山脉之后就能见到一座秀美的城市:格林尼亚。
几百年前这里是精灵的家园,这个古老种族在城市建筑的每一个角落上都不断彰显着自己精致的审美。
古老的城区依山傍水,洁白的大理石基座承载着白墙蓝瓦的建筑,宽阔精致的街道旁有着翠绿的植被点缀每一寸的风光。
据说在这些灌木都是都是被特意安排的,一年当中的每一个季节都有不同花朵接连绽放。
当一种色彩消失之后,另一种色彩就会填满这份空白,一年四季没有一天的色彩是会重样的。
当年这座城市吸引了世界各地的来客,每个到来的人都无不赞叹它的美丽。
没有人类帝国首都的威严有序、也没有精灵王庭的奢华繁贵,这座城市就像一位青春靓丽的少女一般有着不加粉饰的天然之美。
然而随着精灵在希德罗斯的败退,格林尼亚也失去了它原本的色彩。
城市上空的浓雾虽然没有沃尔夫格勒那般低沉厚重,但青灰色的天空也永远映照不出白墙蓝瓦、风高清远那般明媚的景色了。
阴雨绵绵的天气是格林尼亚一年四季永远的写照。
这里早已不是那百花之城,取而代之的是阴雨之都、白雾之都。
冰冷的雨水肆意地冲刷着靛蓝色的瓦片,屋檐出落下的积水淅淅沥沥地淋在了青白相间的石板地面上,捡起的水花渗入了白色的墙砖,在这里滋生出了墨绿色的苔藓。
整个城市无不透着一股发霉的味道,屋里如此、墙上如此、路旁无家可归的人身上亦是如此。
佐里安·维内克就是如此,他感觉自己的后背很痒,但是他却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的佐里安正蹲在一栋建筑的墙角边上蜷缩着,滴答的雨水顺着屋檐落下滴在了他的鼻尖处,这淅淅沥沥的声音就好比城市在不停地哭泣。
但佐里安不会哭,他比这座陪伴自己长大的城市要坚强地多。
14岁的佐里安没有眼泪、更不会哭泣,失去了父母的他坎坷地从8岁活到了14岁。
“格兰尼亚你为何而哭泣?”
佐里安哼唱着轻柔而悲伤的旋律,这是他从艾莉拉姐姐那学来的一句歌词。
他只会唱这一句,因为整首歌是用精灵语写的,后面的部分发音实在太难了他怎么也学不会。
当然更多的可能也是因为他没时间去学吧。
毕竟艾莉拉姐姐所在的丝绒庭院可不是他这种穷小鬼去得了,那里是有钱人才能光临的风月场,挥金如土才能享受的安乐窝。
佐里安只是一个小小的流浪儿,他与艾莉拉姐姐之间唯一的纽带就是在6年前,快要饿死的他被艾莉拉发现从窗户扔出了半块面包让他苟活了下来。
最开始那几个月他基本都是这样度过的,直到他后来逐渐适应了街上规则,能够靠着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苟活下去。
即便如此每当他靠近丝绒庭院后巷的时候,艾莉拉姐姐依旧会丢点吃的给他。
佐里安曾经问过艾莉拉姐姐为什么要帮自己,而对方只是笑着回答:
因为你蹲在地上的样子很像我弟弟啊。
佐里安不认识艾莉拉的弟弟,他也不觉得自己一个人类能和精灵长得相似。
然而这并不妨碍他发自心底地尊称对方一句姐姐。
明明只是隔着高墙远远地见着几面,但佐里安就是能够感受到两人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纽带。
没有血缘关系,物种也不尽相同,但是佐里安感觉艾莉拉就是自己的姐姐。
“呼,这雨停了呀,休息一下再去找姐姐吧,希望她别看出来了。”
佐里安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此时他已经饿得有些眼冒金星,但是他依旧不想让艾莉拉看出他的虚弱。
如果被姐姐看到自己饿得脚步虚晃的,她一定会把自己的那一份食物也给丢下来。
佐里安可接受不了这样的情况。
倒不是说他矫情,而是他很清楚丝绒庭院是干什么的。
艾莉拉姐姐的工作本就不够轻松,她的身体也一直很是虚弱,自己如果吃掉了她今天的晚饭,那么明天的姐姐可能就很难应付那繁重的工作。
艾莉拉姐姐有恩于他,佐里安就不能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格林尼亚的雨在午夜时分总会停下片刻,晚风吹拂着略带腥气的气味扑向了佐里安的面庞,唤醒了半睡半醒的他。
轻轻摇头甩干了头发上的水渍,佐里安顺着熟悉的街道来到了丝绒庭院的后巷。
此时才是这里一天之中最为热闹的时候,客人们的欢呼声响彻了装潢华丽的大厅,他们尽情地挥洒着手里的金钱只为彰显自己的财富与地位。
但这一切跟佐里安这样的流浪儿又有任何关系呢?
再繁华的也不过是丝绒庭院的正门、是华丽的舞台,而这一切的背后却只是一个逼着黑暗的肮脏小巷而已。
佐里安对这里很是熟悉,他轻而易举地翻过了围栏来到了后巷这里。
此时隔壁地窖那传来了嘈杂的声音,还时不时夹带着几句肮脏的俚语。
不用说也知道是某个人在挨打了。
这里是装潢豪奢的丝绒庭院,给客人们呈上的必然是精致华贵的高端商品。
客人们来这里想要体会的可不只是最基本的服务,更是一种在身份上的享受。
所以为了保证每一个客人都能在这里享受到最好的一切,丝绒庭院有着一整套完善的品控制度。
不合格的商品会被他们及时清理出去,而且为了保证不被同行占便宜,这些残次品都会做报废处理。
此时一位打手骂骂咧咧踹开了地窖的大门,他身后的两人抬着一个染血的麻袋走了出来,而他口中的话顿时让佐里安的心都坠入了深渊。
“切,一个尖耳朵高傲个什么,把客人得罪了害得我们也跟着被骂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