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亥收敛心神。
发现那个年轻的后将军正坐在胡凳上观察自己。
管亥再次开口道:
“某现在身为阶下囚徒,要杀便杀要剐便剐。”
“只求速死!”
坚定的话语声在柴房中响起,把管亥视死如归的模样全盘展现。
“你这家伙!”张飞呵斥道:“想死怎不去撞墙?”
“在这里装模作样!”
“俺看你根本就是不想死!”
“胡说!”管亥扯着脖子反驳:
“这柴房中都是你们的高手。”
“我到有心想死。”
“但你们怎会让我如愿死去?”
“绝对会加以阻拦。”
“到时候不仅被毒打,而且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样的酷刑。”
“你们这些贪官污吏干得那些事情是什么模样。”
“我们最为清楚!”
柴房中的袁府武将各个眯眼。
吕布更是凶光毕露。
但凡家主下令,他绝对第一个冲上去,把这个胡乱嘶吼的黄巾俘虏直接斩杀。
“咕噜……”
管亥吞咽一口唾沫。
虽然心脏疯狂跳动,但他却极力装作没有任何怯场模样。
火把闪烁的火光,映照在他的眼中,把他的色厉内荏充分展现。
他深知,柴房中的那些厉害武将没有一个好招惹。
但他就想激怒那个后将军,从而获得速死的机会。
争取不被折磨。
不过,让他大感惊奇的是,那个极为年轻的后将军,却有着他根本无法想象的定力和城府。
对方坐在胡凳上,腰杆挺得笔直。
目光始终打量着他。
好似把他心底所有的筹谋全部看得清清楚楚。
那年轻人越是不开口,管亥感觉自己的压力越大。
仿佛有一座大山压上他的肩头,使得他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
汗珠顺着他的脑门不断滴落。
管亥只觉得两手燥热难耐。
良久。
袁彬缓缓开口道:
“你现在想速死,但那些因你们黄巾造反而死去的平民百姓要怎么才能活过来?”
“他们的命谁去赔偿?”
“你一死了之,造成的各种破坏,又由谁去弥补?”
管亥挣着脖子反击:
“我们黄巾乃是为了解救百姓才对抗官府!”
“怎被你这官员说成坑害百姓。”
“好像那些百姓不死在战乱中就能活下去一般!”
“最近几年风雨不顺,各种灾祸层出不穷。”
“青州各地有多有祭祀活动。”
“氏族暗中联络官吏,利用祭祀之名从百姓身上刮去更多油水。”
“使得不知道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你这大官为何看不到?!”
“我们穷苦百姓在受苦受难的时候,你这个大官又在哪里?!”
响亮的质问声在不大的柴房中回荡。
震颤唯一的火苗不断晃动。
带起数个不稳定的阴影,斑驳四周墙壁。
一众府将们鸦雀无声。
多有来自底层的他们,自然深知官府中的官吏以及各地氏族对百姓如何盘剥。
尤其兼并土地的方法,更是多到数不胜数。
那些皇宫中的宦官,以及朝堂上的大臣,他的族人在各地耀武扬威为所欲为。
根本没有任何人能管,也没有任何人想管。
世间最受苦难的便是普通百姓。
“呼……呼……”
管亥喘着粗气。
一番怒吼的他,却惊奇的发现,根本没有迎来那个年轻将军的反驳。
对方依旧保持风轻云淡的模样。
似乎根本不会遭受任何干扰。
如此定力让他感叹的同时,又根本无法摸清对方的意图。
“青州祭祀活动向来繁多。”
袁彬开口道:
“展开来说说。”
“讲述一些具体的。”
管亥惊疑不定。
他无法揣测眼前这个端坐的年轻武将意图。
“你这人怕个鸟!”
张飞粗声呵斥道:
“连掉脑袋都不怕。”
“俺们家主让你讲述个祭祀活动,你怕个毛?”
被粗吼声震荡感官的管亥,两只耳朵嗡嗡直响。
但他却觉得那个黑汉说的对。
他连死都不怕,有管那武将有什么心思。
今日必要大说特说,说他个痛快!
“某乃是青州济南国人。”
“境内十多个县建有六百多座祭祀城阳王的庙宇……”
“你说啥?!”张飞瞪眼道:“十多个县确有六百多庙宇?”
“平均一个县……”
话语声戛然而至,张飞伸出两只手,动用十根手指,半天没有搞明白一个县有多少庙。
“一个县城五十多个庙宇?”关羽眉头紧锁,眯起的丹凤眼中寒光乍现。
“如此数量的庙宇若行祭祀活动,消耗的钱粮绝对是一个无法想象的巨大数字。”
“难怪青州百姓不好过活。”
管亥却道:“这还只是祭祀城阳王的庙宇。”
“还有东西南北龙王庙、各种土地庙、财神庙、孔庙……”
管亥的话语毫不间断,数着手指不断诉说。
每多说一个,袁彬和在场的府将表情便更黑一分。
“如此多的庙宇,祭祀起来怎是百姓能够负担起得消耗?”
袁彬从胡凳上噌的站起。
怒不可遏的他在房间中来回踱步。
“青州到底为何会有如此多的庙宇?”
赵云皱眉道:
“到底这些庙宇又是谁修建得呢?”
黄忠冷哼道:“还能是谁?”
“没有背景没有实力,又怎能修建的起?”
“普通百姓没有那种财力,也根本没有那种追求。”
年龄略长的他行走多地,见多识广。
对于比其他人更多一份见识。
太史慈无奈道:
“青州自古以来便极为重视祭祀活动,长年累月积攒下来,庙宇的数量越来越多。”
他的话语吸引在场所有人关注。
连管亥也被吸引注意力。
“许多百姓无法负担祭祀活动所需的钱财和粮食。”
“不得不去借贷。”
“最后稍有什么变动,便会引得家破人亡。”
“他们是不是傻?”最为年幼的马超终于按耐不住。
用他少年的声音说道:
“明知还不上钱便会家破,却还去借贷。”
“真是木头脑袋!”
“孟起小兄弟说的对!”张飞粗声附和道:
“不去借贷不就完了?”
“为何要如此拼命去搞那些没用的东西?”
“祭祀,俺看是祭死!”
太史慈叹气道:
“哪里有你们二人说的那般简单。”
“生活在青州这个环境中,身为普通百姓一员。”
“你们家若是在祭祀活动中不出钱粮,不仅会被左邻右舍排挤和瞧不起。”
“更为关键的是还会被本地大户以此为由欺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