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重暖屋中,李星辰正在帮重暖收拾包袱,一边念叨着;“你真的一个人去吗?我有些不放心”
“我先去探探路,带着几个小的不合适,你要给苏二公子施针”
“这灵剑山庄的庄主剑术在江湖中可是排的上号的,万一你……”李星辰忧心的道,余下的话没有说完,重暖也知道是什么。
万一重暖治不好庄主夫人那重暖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医者不是神仙,总有医治不了的疾病,若是他们看我医治不了就想对我用粗的话,我打不过,还跑不了吗?”重暖宽慰的道。
这李星辰十几岁的年纪,重暖眼中也是拿她和江悠悠她们一起,当小孩看的,所以一般不是大事的事情,对她们的话总是听之任之。
门外敲门声响起,李星辰去打开了房门,重暖看到来人和预想中的一样,挑了挑眉,“进来”
李星辰知道她们有事情要聊,便关上了房门。
青玄缓步朝着四方桌去,重暖倒了两杯茶,递给青玄一杯,道:“坐下说吧!”
青玄思忖半晌,终于开口道;“我姓牧,灵剑山庄的庄主是我父亲。”
重暖喝茶的眸子一闪,她猜想青玄与灵剑山庄有关系,只是没有想到竟然是林剑山庄的公子。
见到重暖没有吃惊的表情,青玄抚下心中的愁意。
“我本名牧青,三年前从家里出来,我现在已经名为青玄,所以我希望你去灵剑山庄,别透露我的消息。”
“你与灵剑山庄什么关系我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你前来只是劝我这事?”
青玄踌躇道;“我母亲的情况,很是蹊跷,我希望你能尽力救治,我会感谢你的。”
“你知道多少!”重暖问道。
——
翌日,天边的朝阳升起,鸟儿欢快的唱曲,马儿的急促的蹄声像是在合奏。
重暖戴着面纱,一身紫色劲装,马儿的两旁挎着水粮,和换洗的衣物。
一根竹制短笛别在背后,重暖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就会吹两曲。
在阿茵的教导下,重暖也会吹笛子了,只是还没有那么好听,不过重暖坚信多练练总会好听的。
三天后,重暖进了个小镇,随意的选了间客栈休息。
刚准备好好的洗漱一番,外面嘈杂的声音让她眉头直皱,她打开窗户看去,楼下的街道上,一红一黄的两个女子正被几个大汉逼迫,两个女子见逃不过,只能奋力反抗。
两个女子,还是个只有三脚猫功夫的女子,怎敌得过专门当打手的大汉。
没几下,两人就被打倒在地。
那红衣女子恶狠狠的道:“我们是青楼女子又如何,总比张员外那个人渣强,他杀了我们多少姐妹了,如今还要强要我们,他会造报应的,你们这些走狗也会造报应的!”
“一个不要脸的贱货竟然敢骂张员外,真是找死,张员外看上你们是你们的荣幸,还敢逃跑”领头的虬髯大汉狠狠的踹了红衣女子几脚。
红衣女子口中涌出鲜血,显然被打得不轻,几乎出气多,进气少了。
眼看一脚又要落下,黄衣女子挺身护住了红衣女子,她趴在红衣女子身上,那狠厉的一脚就生生的落在了黄衣女子的身上。
黄衣女子受不住,一口血喷出来,落在红衣女子的身上,将原本就刺目的红色又艳了几分。
“阿蝶——!”红衣女子痛心的看着身上的女子。
领头的虬髯大汉手中拿着婴儿手臂的粗棍就落在黄衣女子的身上,嘴里还骂道:“让你逃,看你逃哪里去,不知死活的贱东西”
黄衣女子被虬髯大汉几棒落下,黄衣女子就昏死了过去。
看到黄衣女子昏死,虬髯大汉才停下手,对着身后的手下道:“把她扔回怡红楼,把艳娘抓起来,带回去,员外大人等着呢!”
“阿蝶!阿蝶!”红衣女子双眼涌出泪,看着昏死的黄衣女子心痛欲裂。
两个手下将红衣女子架了起来,红衣女子不停的挣扎大喊,“你们放开我,我就算死也不会如了你们的愿的,刘振,你个杀千刀的,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啪!
红衣女子的精致妩媚的脸上重重的挨了一个巴掌,嘴边的血直直溢了出来,半边脸瞬间就肿了起来。
“你个贱人敢诅咒刘员外!”
红衣女子目光如刀,恶狠狠的盯着虬髯大汉,口中存了一口血,朝着虬髯大汉吐了过去。
“我呸,你个走狗!你也不得好死!”红衣女子傲然站着,忽然笑了出来,“世道青楼女子贱如狗,可你们那个不是女子生的,入青楼的不都是你们这些贱男人,反过来嫌弃女子堕入青楼,你们才是畜生不如,这样的世道,活着还不如死了,地狱都比活着好”
红衣女子笑得疯癫,目光一冽,朝着抓着她的其中一个人的手臂狠狠的咬了去。
“啊!”那人痛喊出声,忍不住心中的怒气,朝着红衣女子猛踹了一脚。
红衣女子被踹倒在地,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然后就和黄衣女子倒在一起齐齐昏死过去。
重暖在楼上,将这一切看得清楚,胸中一口怒火翻腾,那墨瞳中翻涌着杀意。
小镇的城西,一户四进的大院中,一房间中,中间只有一张大榻,四面墙壁挂着各种各样的刑具,有刀子,匕首,倒刺的鞭子,硕大的红烛。
大榻上躺着一个红衣女子,红衣女子气息几乎快察觉不到,要是再不施救可能活不过今晚了。
重暖来到就看到这样的景象,她上前观察着榻上的红衣女子,才发现,这女子年纪大约二十出头,女子鹅蛋脸,尖下巴,闭着眼睛的时候像极了睡美人 ,真是好美的一个女子!
重暖给她把了脉,脉搏微弱,几乎把不到,两指贴向红衣女子的脖颈,感受到那跳动的律动。
将治疗的药丸给红衣女子喂下,又给她扎了银针,半个时辰后,红衣女子幽幽转醒,她躺在榻上双目无神,看着挂在四面墙上的刑具,她就知道这回逃不过了。
“你醒了!”一道清冷的女子声音响起。
红衣女子倏地看了过去,只见一女子身穿黑色干练的劲装,戴着黑布遮住了面容,只看到那双冷漠的墨瞳。
墨瞳犹如深渊,差点要将红衣女子的神给吸了去。
“你是谁?”红衣女子警惕的看着她。
“不要怕,我是来救你的,要是你愿意,也可以救怡红楼!”重暖声音淡漠,却比往常柔了几分。
红衣女子一双狐狸眼,眼尾上挑,眉宇间全是风情万种。
“救我?救怡红楼?呵呵——”红衣女子双眼怨毒的看着重暖,“我们一群青楼女子,就连乞丐有钱都能践踏,你说你来救我们!哈哈”
“收起你那泛滥的同情心吧!一看你就是那些初出江湖,自以为正义的人,你就算救得了我今日,明日呢!”红衣女子不再看向重暖,道:“你走吧!趁着那个人还没来,你还能走得掉,不然瞧你这般身姿,肯定也跑不了的”
红衣女子面如死灰的躺在榻上,不再看向重暖,对她来说,死是最好的解脱,她来世间二十年,十三岁就被买入青楼,十四岁就成为花魁,七年时间花魁的位置她坐得牢牢的,伺候了数不清的男人?她哪能奢望还有以后。
这一辈子,太苦了,真的太苦了!
一颗颗泪珠流出眼眶,她缓缓的闭上了眼。
“我准备救你的今日,就能确定你明日无恙,你只管说,你想不想过上不一样的生活!”看着她的这番模样,重暖感到十分的熟悉,仿佛回到了自己死前时的想法,对这个世界毫无眷恋。
“能过上自立根生,凭自己本事的日子,不再受人冷眼,不再做你最不想做青楼女子,我能帮你改头换面”重暖一句一句的给她信心,求生的意志。
红衣女子闭着的眼眸动了一下,没有回答重暖的话。
门外,传来正朝着这边走来的声音。
“你要是想亲手杀了那个张员外,就叫我,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半个小时内,我都在!”重暖话落,闪身跃上梁柱上。
就在此时,门被打开,进门的是一个大腹便便五十多岁的男人,男人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锦袍,一双眼睛被脸颊的肥肉堆积的几乎看不到。
张员外关上了房门,看着榻上几奄奄一息的女子,一双小眼色眯眯的盯着她,那肥硕的手正饶有兴致的搓着手,一步一步的朝着榻上走去。
“艳娘,得到过你一次,就想两次,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看他们把你打了,”张员外的猪爪子伸向了榻上紧闭双目的人儿。
艳娘倏地睁开眼睛,凶恶的看向张员外,“你是个魔鬼,折磨我还不够,连我的姐妹都死在你手上,你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
张员外小眼戏谑的看着艳娘,大掌捏住艳娘的小脸,邪恶道;“老爷我真是给你脸了,好话不喜欢听,你可真不愧是贱人一个,”
张员外狠狠的甩开艳娘,然后走向挂着刑具的墙上,悠闲的在选到底该用哪种器具来惩治艳娘。
重暖在梁上看着艳娘正盯着她看,她在等,若是一个连自己都不敢闯出桎梏住她生活的人,不敢对未来生活抱着幻想的人,不敢将自己憎恨的人亲手斩于手下的人,她不可能用。
艳娘看着拿着鞭子过来的人,见他眼中的对人命的不屑,知道自己今日就算是想死,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和轻松了。
一鞭子狠狠的落在艳娘的身上,艳娘咬紧嘴巴,不肯发出一声痛哼。
艳娘趴在榻上,眼睛死死的盯着梁上的女子,耳边还不停骂着那些不肯入耳的脏话。
“哈哈,这娇嫩的身子真让老爷我欲血膨胀啊,”变态的张员外越打越兴奋,他每打一鞭子脸上的肥肉就不停的颤动,凶狠的小眼狰狞可怕。
艳娘忽然接过打下的鞭子,鞭子瞬间将她白嫩的小手打开,鲜血瞬间沁出。
她用起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朝着张员外那硕大的肚子撞了过去。
张员外不中看也不中用,身体早就被掏空了,被艳娘那猝不及防的一撞,便狠狠的向后倒去,一身肥肉狠狠压向他那年迈的骨头,只听清脆的一声,张员外惨叫一声,“啊——”
“你个贱人,敢撞我,我弄死你!”张员外大喊一声:“来人”
门外候着的人早就想闯进来了,听到张员外的话,立即开门走了进来。
艳娘方才奋力的一撞,此时已无力的倒在榻上,她盯着重暖的方向,朱唇轻启:“我想活!”
声音很轻,几乎听不到,重暖还是听到了,看着上前的两个打手,两根银针便射入他们的眉心。
“小贱人,我今日不止要杀了你,还要你们怡红楼陪葬,”张员外在坐在地上起不来,狠话却不吝啬的放着。
“你们还不抓住这个贱人,”张员外喝斥着站在他面前的两个手下,因为是背对着他的,他没看到他们眉心已被银针射入,瞪大着眼睛,显然对死亡猝不及防。
重暖飞身落下,素手一扬,带着内力便将两个死人隔空击飞,将门砸破。
张员外瞪着着死鱼眼看着重暖,“你是谁!我……我可是富家一方的员外,我有很多钱可以给你!”
“你还能撑起来吗?”重暖看向艳娘。
艳娘费力的撑起身子,虚弱的道:“只要能亲手宰了他,我就算爬也得爬起来。”
重暖给艳娘喂了个补气血的药丸,惨白的小脸稍微红润了几分。
艳娘踉踉跄跄的走向了那放着刑具的墙面,与方才张员外休闲的挑刑具的一般,走到了那镶刻着宝石的匕首旁,拿起了匕首,紧紧的握着。
张员外尾椎被压碎,此刻根本就动不了,他惊恐的大喊,“来人啊,来人啊”
艳娘紧张的看着重暖,然后快步走向张员外,手中的匕首狠狠的刺向张员外的胸口。
“我杀了你!”艳娘恶狠狠的道。
张员外响起了杀猪般的惨叫声,很快就惊动了院子中候着的家丁。
艳娘的紧张的看着重暖,忽然涌上了害怕,想叫重暖赶紧离开,却听到重暖淡淡的声音响起。
“你慢慢玩,外面交给我!”重暖走了出去。
外面传来打斗的声音,艳娘心中紧张无比,害怕重暖打不过,手中的动作便加快了。
一消一炷香的时间,外面的声音便停止了。
“你若是好了,我们就准备离开了!”重暖走了过来。
重暖背光而站,朝着她伸出了手,艳娘一身红衣再被鞭子打得破烂不堪,身上染了满身的鲜血,染着鲜血的小手此时双手紧握着匕首,匕首的刃还插在张员外的脖子中。
地上的死猪已经断了气,十几个血窟窿正汩汩冒着鲜血。
艳娘呆愣愣的看着朝她伸出手的人,仿佛看到了她的救赎,她心中涌上一股暖意,手不由自主的伸向重暖。
艳娘不知道,这一幕,她将会记住一辈子,刻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