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烟雾浓密,殷泽与重暖对视一眼,绕过烟雾朝着领头黑衣人而去。
烟雾后,黑衣人倒了一地,而那领头的黑衣人却消失不见了。
“让他跑了!”
殷泽却淡淡一笑:“放心,稍等片刻”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风禁就提着一个昏迷的黑衣人走来,黑衣人的左臂空漏漏的,只有嫣红的血液在滴落。
重暖小小的高看了殷泽一眼,还知道让风禁盯着人。
察觉到重暖的意思,殷泽心中不禁欣喜了几分。
……
马车行驶进蕲州城,缓缓驶向一处偏僻的小院中,打开门的是一位年近五十的蓄着胡须的男人。
殷泽与重暖下了马车,走进院中,风禁与男人把断臂的黑衣人扛进了院中。
重暖四下打量了小院,就一进的小院,平常百姓的住所。
“这是在蕲州的情报点。”殷泽说道。
重暖白了他一眼,“这倒不用对我说!”
“与你说也无妨,我信你!”殷泽低声道。
“你审讯吧,有消息了告诉我一声,我先回客栈了!”重暖身上的伤口已经在打斗的过程中裂开,必须回去清理上药。
殷泽看着重暖略显苍白的脸色,这才想到昨日身上受的伤,想来应该是裂开了。
殷泽心一紧,道;“可是身上的伤裂开了,就在这里上药吧,还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再次动手。”
重暖想了想也是,反正包袱也在,便点头答应。
殷泽立即让刘伯也就是守着院子的男人,去烧热水。
一个时辰后,重暖将伤口清理好,也上了药,幸好,受伤的地方都是自己能上药的地方。
一身淡紫立领束胸襦裙的重暖走了出来,宽大的衣裙给长久紧绷的身体一丝丝舒适性,伤口也不会摩擦到。
前厅中,殷泽正在喝茶,看到高马尾的重暖穿着裙子走了进来,即使重暖身得很美,衣裙也很衬人,发髻不与罗裙相配便罢,那重暖清冷的脸上面无表情,整个人显得飒爽英姿,竟有那么一丝丝违和感,可能是见多了京中环佩玎珰,头戴珠玉,娇滴滴的模样的少女,重暖这幅装扮还是第一次见。
“看什么看!”重暖不悦的瞪了眼殷泽,他那个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伦不类的东西一样。
殷泽举着茶杯挡住翘起的嘴角,轻声道;“很适合你”
重暖坐在椅子上,也倒了杯茶,“审问了吗?”
“不急,大夫正在救治,明天再审”
重暖点点头,别还没审问就重伤而死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那得看好了,在下一次应该就不会这么容易抓到人了。”
“风禁与风清盯着,出不了事”殷泽说道。
两人正在说话,刘伯走了进来,“主子,饭食准备好了”
“好,摆膳吧”殷泽起身,看着重暖,“不饿吗?”
“当然饿”重暖立即站了起来,此时夕阳已经落下,从白日吃了一点东西到现在了,怎么可能不饿。
重暖吃完了饭,坐在屋顶上看月亮,殷泽也走了过来。
“我已经叫刘伯换好床褥了,你乏了就去休息。”殷泽在她旁边坐下。
重暖收回思考的思绪,“殷泽,你也见识到了那东西的威力,要是别的国家的人拥有的,你该如何!”
殷泽眼眸深深:“若是对方用到战场上,这四国共同维持的天,怕是要变了”
“你就没想着把那东西弄到自己手中?这样就能除去北冥,荣登第一大国”重暖问道。
殷泽转头看向她:“如此厉害的东西,只要不用到战场上,在谁的手中我不在意,若是想要当第一国,那北冥的人得到了这个东西,会不会还有更大的野心,将其他的国家统统拿下,人的欲望太多,奢求太多,满足不了”
重暖轻笑:“你身为东临的摄政王,竟然如此没有野心吗?手握权势的男人难道不想拥有更多吗?更大的国土,更多的子民,更多的金银,更多的女人!”
殷泽却紧盯着她,“那不是我,不怕你笑,海河晏清,天下安定,百姓生活富足,这便是我所想,所念,所执着的”
“至于女人,能遇到能懂你所想,让你欢喜,惜你所伤,怜你所痛,将你心口填满之人,一人足矣!”殷泽眸中的情绪比在御剑堡时还要浓烈。
重暖移开视线,不看向他,轻嗤道;“王爷可真是东临第一深情人啊,当代那个男人不奢望三妻四妾,皇帝都后宫三千,王爷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求一人的话,可委屈王爷了”
听出她话中的讥讽,殷泽神色淡然,继续道:“我真是因为不想委屈自己,才不接纳我不喜欢之人,只愿与一人共白头便好!”
重暖更是笑了出来,似乎在嘲笑男人的天真,“好了,我乏了,你就慢慢畅想吧,我去休息了!”
月光下,少女身影离去,那嘲笑声犹在耳边,殷泽心中却谨记着秦将军的那句至理名言,‘烈女怕缠郎’。
他殷泽最多的便是耐心,总有一日,定会将这么个冷情冷性的少女打动。
重暖在小院中养伤,时间很快就到了第三日,知府寿宴的日子。
一早,重暖就换好衣服准备出去,就见风群在外面等着。
“有事!”
“重姑娘,王爷有请”风群恭敬的道。
重暖刚抬脚进门,屋中端坐着的殷泽便开口道:“灵剑山庄的人去客栈找你了”
重暖黛眉一挑,是牧音!看到桌子上的一封信件,写着重姑娘收,她拿起打开,正是牧音写给她的,叫她不要随着朴灵儿去给知府贺寿。
重暖落座,背靠着椅背,幽幽道:“被我下毒的人应该没命了,她们应该会在今日有动作,应该是牧音发现了朴灵儿什么秘密了!”
“对了,还没有审出什么来吗?”重暖问的是被抓到的那个黑衣人。
“他们是西岐人”殷泽说道,“那个铁圆球叫雷火弹,是他们的主子制作出来的,”
西岐?不是北冥的云祈!
重暖紧接着问,声音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们主子是谁?”
向来都是冷情冷性的重暖,那丝紧张之意被殷泽察觉到,却也没有深究,道:“韦阁主,他们是西岐的杀手势力,蔷薇阁!”
蔷薇阁!
重暖紧皱眉头,韦阁主?,“这蔷薇阁在西岐势力很大吗?”
殷泽道:“西岐的江湖势力我不清楚,正好今日可以去天机阁去问问。”
重暖点点头,原本前日就得去的,殷泽说道等问出幕后之人了,在去询问比较有方向,这才等着。
“我同你前去”
重暖拒绝道,“我一人前去吧,你们做支援,今日应该会是条大鱼!”
见她这么说,殷泽也知道大局为重,只道:“有我在”
重暖跃出小院,运起轻功离开了好几条巷子,这才出现在大街上,然后问着过往的人,天机阁在何处,在得知地址后,重暖一路找寻,终于在半个小时后找到了天机阁。
重暖站在街上,面前立着一栋三层楼,牌匾明晃晃的写着天机阁,在重暖认知中,天机阁是类似情报网之类的,买卖消息一类的,多的是人不想知道自己的秘密的,要是人家想来买消息,大摇大摆的进来,这不就摆明了,对方是不是知道自己的秘密了。
看来这个天机阁的生意价格很高,不然怎么支撑着天机阁在各城中开设呢。
重暖抬步进屋,柜台中放着四张竹签,分别写着,天地玄黄。
柜台后一个小厮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姑娘想问何事?将牌子倒过来便可”
重暖拿起天字竹签,看到后面写着,朝中,又看了看地字竹签,后面写着江湖,剩下的两张重暖也一一看了,玄字代表富商,黄字代表百姓。
重暖将地字竹签转了个方向,朝着小厮面前放着。
小厮脸上挂着标准的笑,“请姑娘二楼第一间房稍等”
重暖上了二楼,进了第一间房,屋中差不多有个三十个平方,摆放着各种装饰瓷器,看起来价值不菲。
大约一盏茶,门被敲响,重暖道了声‘进来’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一个穿着宽大黑袍,带着一张白色面具的人,看身形应该是男子。
“姑娘选的玄,可是想问江湖那个势力的消息。”男子走到墙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这声音带着丝丝傲气。
重暖掏出了那块圆形玉牌,面具男立马站了起来,几步走到重暖身边,想拿过玉牌仔细观看。
重暖在他伸过手来的那一瞬,将手臂微微往上抬了抬,道,“可认得这这玉牌?”
面具男立马软了语调,“原来是阁主的朋友,姑娘请坐,”
重暖顺着他的手往椅子上坐,将玉牌放在小小的四方桌上。
“姑娘想问何事,只管询问”
“西岐的蔷薇阁何时建立?阁主是谁?是男是女?”重暖清冷的问道。
“姑娘稍等……”面具男出去差不多十来分钟的时间就回来了。
将一本书放到了重暖身旁的桌子上,“蔷薇阁的所有信息都在里面了”
封面写着《蔷薇阁》
重暖将书拿起,仔细看了起来,蔷薇阁是三年前建立的,在西岐的江湖势力中犹如雨后春笋,茁壮迅速,蔷薇阁是专职接收暗杀,刺杀。
上面对蔷薇阁的主人也没查的仔细,上面只写道自称韦阁主!
韦阁主!重暖百思不得其解,听到蔷薇阁时,她下意识以为是云祈想要借用蔷薇之名来引出她,因为云祈知道她最喜欢的就是蔷薇花。
也想过会不会是乌妍,因为是西岐的人,不是北冥的,难道云祈的手已经伸到这么长了吗?
云祈既然与乌妍一同骗了她这么多年,那她各种爱好与秘密,都是袒露在她们面前的。
压下心中各种思绪,心中告诉自己不能钻进死角中,不能先入为主的以为就是他们两个,那日死的人那么多,保不齐是乌妍哪个忠心的属下想要用此来找出乌妍和自己。
重暖将书合上,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想要这个蔷薇阁阁主的全部信息”
面具男犹豫道:“时间可能会长一点,”
“无妨,查仔细一些,”又从怀中拿出一张折叠的纸,道,“帮我找个人,”
“好的!”面具男接过纸,看到上面的画像上是个少年!
重暖将玉牌收入腰带中,然后离开了天机阁。
重暖一路上问着知府的府邸,又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知府府邸前,一片喜色,前来祝贺的人络绎不绝,个个身穿绫罗,看起来都不是平常人。
重暖看到大门前站着一个丫鬟,那是朴灵儿的丫鬟,看来朴灵儿已经到了,知道她没有请柬还知道叫人门前等着她。
重暖抬步往前走去,丫鬟原本无聊的神色立马一喜,朝着重暖快步而来。
“重姑娘,少夫人前去客栈找你,掌柜的说你不在,只好命奴婢在府门前等着了,还请重姑娘勿怪!”丫鬟恭敬的说道。
重暖戴着面纱,丫鬟看不清她的神色,只听到她清冷的声音,“办事去了,幸好还来得及!领路吧。”
丫鬟侧身让开,“重姑娘请”
重暖随着丫鬟进入了知府中,绕过几条长廊,来到了一个花园中,花园的正前方搭着一个戏台,一群穿着打扮的贵妇模样的人正相携而坐,吃着瓜果,喝着茶水,朴灵儿也坐在其中,正言笑晏晏的与身旁的夫人们聊天。
远远的看到重暖走来,朴灵儿起身走向重暖,一脸的欣喜:“重姑娘,你可来了,我还怕你不来了呢!”
她的手立马就要抚上重暖的垂于身侧的手时,重暖将双手放在面纱下,轻轻的咳了几声。
朴灵儿眼中情绪深沉,面上关切的道:“重姑娘这是身体不适?”
重暖淡淡道:“前几天受了点伤,”
朴灵儿震惊的看着重暖,担忧道:“伤得可严重,”随后一脸自责的道:“瞧我只顾着想要与重姑娘交往了,让姑娘负伤前来,我们去后院休息吧”
重暖深深的看着朴灵儿,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见朴灵儿转身朝着一位妇人说了些什么,然后就走了过来,领着重暖往后院走去。
重暖也听话的随着朴灵儿一路走,过程中朴灵儿总是询问着她这几天是不是住在客栈,怎么受伤了也不回来山庄,是不是仇人寻仇之类的,还说牧云会为她撑腰的。
重暖只是笼统的回了几句不着边际的话,一直到一个小院中,想来应该是朴灵儿出嫁前的闺房。
一进门重暖就闻到了一股异香,丫鬟已经倒好了茶水。
朴灵儿将重暖拉到圆凳旁,按着她坐了下来,柔声道:“将重姑娘请来是有事相求,”
“少夫人直说无妨”重暖漆黑的墨瞳直直的看着她,像是能看出她的心中那丝异常。
朴灵儿不敢直视重暖,只伤心地道:“我与夫君成亲也两年有余了,腹中一直没动静,也瞧了不少大夫了……”
越说朴灵儿声音越小,后面直接拿着帕子不停的擦拭着眼角。
可重暖分明没有看到有眼泪溢出。
“那我替少夫人瞧瞧”
“有劳了”
朴灵儿将手放在桌子上,重暖将手搭了上去,在重暖的手搭上的瞬间,察觉到朴灵儿身体一僵。
“少夫人别紧张”
朴灵儿扯着僵硬的笑:“不紧张,重姑娘可得仔细的帮我瞧瞧,女子不能有孕,我都没有脸面对夫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