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笑着说的,
“谢淮聿,我没有疯,疯的是你,可笑你身居高位,是人是鬼都分不清,我很庆幸,我比你醒的早。”
“和离书尽快签一下送到我府上,我想我们走到这一步,也没必要再纠缠,痛快一点对谁都好。”
从这一刻开始,顾怀夕彻底丢掉了对谢淮聿仅剩的一点爱恋。
她转过身,直接离开。
常嬷嬷十分不满顾怀夕这般行径,在她看来,顾怀夕就应该是那个逆来顺受的存在,不应该有一点不满,
“你这个疯女人!国公府哪里对不住你?你竟这样和国公说话!”
她一边说一边冲上去就要拽住顾怀夕和她分辨个清楚,却被守在门口的顾清牧冲进来一脚踹倒在地上,
“敢伤我阿姐,真是给你脸了。”
说罢一脸怒气的朝谢淮聿瞪了几眼,谢淮聿见常嬷嬷疼的哀嚎,黑眸染着怒火,怒喝一声:“放肆!”
顾清牧不怕他,将顾怀夕护在身后,迎着谢淮聿的视线怒瞪了回去。
顾怀夕不想再和谢淮聿多说一个字,拉着顾清牧走出听菀阁。
不知为何,谢淮聿看着顾怀夕的背影,那么平静,隔着门和他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好像一片余晖就此彻底消失在他的身边。
他忽然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错怪了她。
窗外瞳日高照,光辉倾洒满室,一眨眼,顾怀夕的身影就消失在光亮里,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拽住她问清楚,那句是人是鬼都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紫菀拉了拉他的衣袖,柔声道:“阿聿,你别怪她,我没事的。”
谢淮聿没说话,黑眸盯着顾怀夕离开的地方,下一秒,快步追了上去。
苏紫菀瞪圆了眸子,一股名为害怕失去的阴云霎时间将她笼罩,她失声呼喊。
“谢淮聿——”
......
顾清牧一直紧紧跟在顾怀夕身后,在他看来,这府上的人都有失心疯,生怕哪条疯狗冲出来咬伤他的阿姐。
果不其然,还未踏出门,就撞上了一个一身官袍满脸担忧的男子,打眼看着和他们的父亲差不多年岁,周身满是阴鸷杀伐的气息。
顾怀夕已经猜测到了,这就是苏紫菀的父亲苏玄。
他如今虽是刑部尚书,可到底是守过城池杀敌无数的一方太守,在看见顾怀夕的一刻,眼里的杀意更浓厚。
他盯着顾怀夕,眼神不善,
“顾小姐,我苏某唯有这一个女儿,辗转这么些年才重得明珠,若是谁敢欺她伤她,让老夫知道了定杀她个片甲不留。”
他的话看似是警告,实则杀意已经迸发。
顾怀夕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
顾清牧也被骇住了,一时竟忘了拉着顾怀夕离开此处,愣神之中,谢淮聿已经追了出来,看见顾怀夕脸色铁青,他当即明白发生了何事。
“苏大人,若是来看病人还请自便,我府上不是喊打喊杀的地方。”
苏玄收起视线,朝谢淮聿行了礼,急匆匆的往苏紫菀的院子奔去。
顾怀夕没有看谢淮聿,她同顾清牧道:“我们回家吧。”
谢淮聿一把拽住那节纤细的手腕,嗓音低沉竟有些沙哑。
“怀夕,我想我们之间有点误会。”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追出来,
明明他不爱她,三年前娶她也是因为失去了苏紫菀,国公府恰巧需要一个女主人,她自己就这么撞了上来,顺手推舟就和她成了亲。
他谢淮聿从一出生就是天之骄子,妻子的人选自然也要斟酌再三,顾怀夕身份足够,样貌也是上佳,是很好的人选。
他对自己狠,也习惯性的对顾怀夕狠,以至于他从来没考虑考这几年是不是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
可即便他不爱她,至少还是有夫妻情分的。
顾怀夕依旧没看他,也没有将那节手臂挣扎出来,她有些没力气,一大早折腾到现在,她很累了,她想躺回自己的小床上,安心看花开花落。
“有什么误会?你纵容常嬷嬷害了我的孩子是误会?还是你和苏紫菀有了孩子是误会?”
谢淮聿眸色微滞,手掌稍稍用力,似要把那一截柔软的手臂嵌进掌心中,
“怀夕,我知道苏紫菀是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可我会补偿你!”
顾怀夕无力的笑出声,
“可我已经不稀罕了,谢淮聿,不是苏紫菀退让,是我不要你了,听明白了吗?”
她粗暴的甩开他的手,
“谢淮聿,我只希望你赶紧签了和离书,夫妻一场至少给彼此留一点体面,以后我的人生,与你在没有半点干系。”
“谢淮聿,但愿我们再也不见。”
.......
马车渐渐驶离,谢淮聿清隽的脸也逐渐隐匿在日光里,
顾怀夕将半个身子的力气都靠在白芷身上,
微风吹拂锦帘,马车外的热闹渗进密不透风的马车,顾怀夕眼前忽明忽暗,
她喃喃说了句:“天黑了…”
——
常嬷嬷被几个婢女扶了出去,
苏紫菀双目失神的望着门口,苏玄走进来的时候,苏紫菀才意识到自己第一次没有把谢淮聿留下。
苏玄瞧见苏紫菀失魂落魄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早就跟你说过,做事情前要过脑子,不要抱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顾怀夕能嫁进来,就绝不是个好拿捏的。”
苏紫菀捂住脸,把泪擦干。
“我不怕,阿聿终究是念旧,我不信他舍得放下我,顾怀夕嚣张不了几天,她已经忍不住先提出了和离。”
苏玄点点头,正色道:“那你要抓紧了,平妻说出去到底不好听,还是要做正妻,好好拿捏住谢淮聿的心,至于那顾怀夕,她嚣张不了几日。”
苏紫菀想了想,没明白苏玄的话,
“只要有顾徳忠在,她始终都是太傅嫡女,太子若登基,他也是半个帝师,朝堂上都是他的学生,父亲一时也不能拿他如何吧?”
苏玄一脸不屑,
“那个老匹夫,我迟早要他好看。”
“帝师又如何,朝堂的风一向乱吹,今日得意,明日落魄,且看着吧。到时候那个顾怀夕还不是任你折辱?何必今日闹这一出,惹谢淮聿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