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巧云沉吟片刻,徐徐回道:“有呢,安置费和建房费占大头,直接交给大队,队里给箍了窑洞。”
说着,伸手向后一指,略微顿了顿,继续。
“至于农具费,灶具费,由马大爷统一管理,你们收到的十八块五,是伙食费、零用费、医疗补助。”
话音刚落,黄世强立马补充。
“农具费呢,十四块五,队里帮忙买镢头、镰刀、锄头嘛的,大概能剩下五块钱,再有,灶具费是十七,会征求意见,要是觉得不需要,到时候一并交还。”
田巧云点了点头,顺着话茬,笑盈盈建议。
“灶具没必要买,咱们一起开灶,够用就行,高粱面一斤一毛七,六十斤就是十块二,到时候直接让扣除吧。”
秦青川明白过来,稍稍琢磨,爽朗一笑。
“也不能让您二位吃亏,这样吧,随后,我们每人买五块钱的粮食。”
郑明亮咧着嘴,语气坚定。
“不错,白用像什么话。”
唐瑶瑶嘴角微弯,狠狠点头。
“就是,说到底,都是你们出钱买的,我们就当出使用费吧。”
钱慧慧更加干脆。
“对对对,买点粮食,大家都吃饱点。”
本就没打算计较,没想到四人舍得买粮。
田巧云顿感意外,也没推辞,含笑应下。
“成,大家一块吃,我肯定没意见。”
“那感情好啊,咱就这么着呗。”
黄世强笑着附和一声,转而感慨起来。
“你们算是来迟喽,想当初,知青点有人做饭,还有食谱呢,每天上完工,回来直接能吃饭,虽说饭量让人吃不饱吧,可好歹省事啊。”
眼见唐钱二女望来,田巧云摊了摊手。
“别看我,我也没赶上,来了啥都得干,听说上面发的安置费不到位,队里村民有意见。”
……
大约聊了半小时,六个年轻人,说说笑笑涌来。
打头的正是马建国,一马当先,走进院门,便扬声打趣。
“哟,聊得挺热闹,左右没事,不介意我们加入吧?”
秦青川六人连忙停下,起身相迎、寒暄。
经过黄世强介绍,简单攀谈,大家也都熟络起来。
除了马建国,其余五人,两男三女,全是知青。
何劲柏,个头高挑,身形单薄,脸颊瘦长,颧骨微微凸起。
王岩松,身材壮实,个子偏矮,浓眉大眼,眼睛透着憨实劲儿。
一高一矮,一个话多,一个话更多,总是互相打趣,秦青川感觉像是胖瘦头陀。
至于另外三名女知青。
赵珊珊,圆脸大眼睛,眉毛细又长,和王岩松去年结婚,算是彻底扎根的外来户。
吴静静,脸颊带着高原红,长发粗辫,微微有些胖。
丁琴,高马尾,有些俏皮,身形苗条,透着机灵。
一群十二人,男女话题有区别,不到五分钟,自动分成两拨。
女知青手挽手,叽叽喳喳,走进窑内。
六个大老爷们,或马扎,或木墩,甚至有砖头,围坐一圈。
马建国眉梢一挑,翁声笑问。
“三儿,亮子,上午去挑水,什么感受?”
秦青川耷拉着脸,面露苦笑。
“那是相当不好,肩膀到现在都疼呢。”
紧接着,郑明亮嘀咕一声。
“不敢想,想想都怕,整个人差点散架。”
王岩松眼皮抖了抖,嘿嘿一笑。
“哪怕再累,也得坚持,男子汉大丈夫,说要管女知青喝水用水,肯定不能含糊。”
何劲柏立马悠悠一句。
“嗯,跟某位王姓知青差不多呗。”
王岩松登时眉梢一挑,轻哼一声。
“那咋了,辛苦一年多,抱得美人归,难道不够么?”
马建国见状,双手一抬,朝着两边虚压,没好气道:“我说你俩能不能先歇会儿,正在关心新来的同志呢。”
说完,再次看向秦郑二人。
“咱们后马大队,吃水得挑,确实麻烦,本来想打井来着,结果不出水,哎。”
秦青川眼前一亮,心中一动,想建议继续挖井,正愁不知道怎么办,这不是想瞌睡有人送枕头么?
想及于此,当即嘴角微弯,不疾不徐开口。
“建国哥,我听世强哥说过,按理说,大队在坡下,山头有草有树,前马大队旁还有河,不可能没水……”
话未说完,王岩松撇撇嘴,出言打断。
“三儿,不瞒你说,最初,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可你是不知道,足足挖了二十多米,土都是干的。”
秦青川眉峰微扬,悠悠询问,“有没有可能时间不对?”
说着,随口编了个瞎话。
“我在京城,听人说起过,有个大队秋收后挖井,土也是干的,本想放弃,老书记坚持,再挖不到十米,便出了水。”
闻听此言,马建国眼珠瞬间瞪大,猛地一拍大腿。
“卧槽,这是真的假的,队里也是秋收后开挖,让你这么一说,再往下挖,真有可能出水?”
不知道自家三哥想干嘛,不过,郑明亮仍旧开口佐证。
“那还能有假?要不然,山上植被怎么活?”
都是经过大风,那是停课又停课,名义上,大家都是知识分子,实际上,懂得还真不一定多。
几人静下心,细细琢磨,还真是这个理。
就连黄世强,摸了摸下巴,连连感叹。
“可就说嘛,之前咋就没想到呢?”
马建国更是死死盯着秦青川,再次确认。
“三儿,你说的靠不靠谱?”
秦青川本不想打包票,可瞧这架势,但凡语气不坚定,怕是直接歇菜。
“建国哥,说实话,井深三四十米不算啥,队里才挖二十多米,就半途而废,我着实想不通。”
“不是说了么,土是干的,才……”
马建国嘀咕半句,噌的站起身,大手一挥。
“走走走,咱们现在下去看看。”
号召力不是一般的强,话音刚落,除了郑明亮一脸懵逼,胖瘦头陀和黄世强,立马起身。
秦青川见状,连忙拦住。
“不是,建国哥,下去看有什么用?”
四人不禁一顿,马建国双眉紧锁,语重心长道:“三儿,你是不知道队里对水的渴望。”
秦青川轻笑摇头。
“我能理解,可是,说不准还要再挖二十米,看不出所以然啊。”
马建国一怔,喃喃自语。
“那该怎么办,没有证据,怎么说服我大伯?”
秦青川略作沉思,抬手示意。
“走,咱们去找马大爷,由我来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