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陈市长。”
秦青川忙不迭应下，随后，将一沓资料，递给董平利。
“董委员，这是数据简要，详细资料，招待所我房间有一份，批条交易中心办公室也有一份，您需要的话，随时可以调取。”
说话间，特意瞄了眼乔玲，后者眉头紧皱，牙关紧咬，眉宇间愁绪更浓。
董平利接过资料，用鼻子嗯了一声。
“好。”
……
陈磊办公室。
照理是潘飞沏茶，二人沙发落座。
一人点了根烟，缓缓吸了几口，相视一眼，齐齐轻笑。
陈磊啧吧着嘴，口吻笃定。
“蛰伏月余，证据链到手，端掉华彩管理层，足足几十号人，只要交叉审问，段海涛跑不了，拔出萝卜带出泥，卢伟也休想置身之外。”
说着，翘起二郎腿。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一网打尽。”
秦青川嘴角一勾，笑了笑。
“刚才您一个‘港’字，可是催命符，有些人，做贼心虚，做多错多，马脚藏不住。”
陈磊一怔，旋即轻笑出声。
“你倒是有信心，大鱼要是跑了，咱俩可都没好果子吃。”
秦青川很是自信，摇着头。
“不会，苏老作为战略改革家，谋划布局，没那么简单。
早前，我其实也不理解，为什么要卖破绽，现在有了大致猜测。
试点不仅仅是双轨制试点，也是队伍试点，只有保持纯粹，以点及面，才能达到预期……”
陈磊耐心听着，不住点头。
“有理，防患于未然，功夫下在登台前。”
秦青川将烟掐灭，挑眉一笑。
“所以嘛，咱们唱好自己的戏，港岛有新社，还有爱国企业家，苏老既然同意出手，那便不可能没做准备。”
陈磊轻哼一声，笑骂起来。
“你小子倒是轻松了，我还得去挨个视察，你倒是给我安排了好差事。”
秦青川嘿嘿一笑。
“这也是没办法，只有您出面，才能稳住大局。
那么多工厂，不可能全部同流合污，大部分还是图省事，通过山庄出售物资。
肯定有错，但罪不至死，您去安抚，表示抓大放小，避免人心惶惶嘛。”
……
正事聊完，闲扯几句，秦青川告辞。
走出办公室，侧目一瞥，看到杨文胜正坐在秘书间，顿感好奇。
“杨主任，您找陈市长？”
“不，我找你。”
杨文胜说完，起身，抬手示意。
“走，你跟我来。”
二人离开管委会，顺着道路，一路南下，来到海边。
看着浪花拍岸，秦青川不禁一乐。
“杨主任，咱们鹏城人，都喜欢在海边说事么？”
杨文胜一愣，想起谢智，爽朗一笑。
“有海浪遮掩，更放心嘛。”
说完，直入主题。
“你之前提醒，要对卢伟、乔玲进行明暗监视，纪委已经行动。要不是上面放话，监视两位副处级干部，可不符合规矩。”
秦青川面朝大海，极目远望。
“不得不防啊，港岛近在咫尺，万一他们跑路怎么办？”
杨文胜微眯着眼，不由得叹气。
“你说，生活多富，才算有钱，老卢咋就这么想不开呢？”
秦青川摇了摇头，笑呵呵反问。
“整日接触港岛富豪，心里自然会产生落差，再加上，如果上面有人引导呢，如果不出事，财权两得呢？”
杨文胜一琢磨，倒也是这个理，官场中，总有不得已。
“是啊，一失足，前途尽毁。”
说完，侧目，语气夹杂着请求。
“小秦，我希望你能向苏老争取，双轨制规范落地，多待段时间，尽快并轨。
鹏城经不起一次次折腾，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大家束手束脚，不利于改革。”
秦青川给散了根烟，自顾自点上，任风拂过脸颊。
“杨主任，苏老在着眼未来，如果不提前打预防针，等摊子铺开，四处起火，可不好灭。要知道，有不少同志，对改革的态度，不仅仅是保守。”
说着，凝视海浪，怅然一声。
“苏老肩上的担子不轻。前几日，《百姓日报》刊文，直指三色预警体系是‘资产阶级数理游戏’，要求‘警惕技术官僚架空改革’。”
杨文胜狠狠吸了口烟。
“道理我懂，预防针好打，可也疼啊。”
闻听此言，秦青川沉默了。
杨文胜作为鹏城官员，关心本地发展，无可厚非。
苏老作为统筹者，必须纵观全局，着眼未来。
二人有分歧，无外乎立场不同。
复兴大业，唯有上下一心，方能成功。
三十多个省市，如同接力赛，总得有人跑最艰难的一程。
前世，长子落寞，山河四省持续输血，造就东南沿海奇迹，便是如此。
如果有一天，轮到我去基层锻炼，会不会也只在乎一亩三分地？
……
一时之间，越想越远，越想越乱。
到最后，想起在其位谋其政，终才释怀。
“对于鹏城来说，这剂猛药是疼，但伤口不清理，只会烂得更深，甚至会蔓延全身。而且，也不冲突嘛，唯有打扫干净卫生，方能迎客，难道不是么？”
说完，更为直白，又补了句。
“此次整顿，必须达到效果，如果大鱼跑了，小鱼小虾，苏老不会满意，会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谁也说不准。”
杨文胜夹烟的手，在嘴角一停，只片刻，恢复如常。
“你说得也对，此次行动，必须一网打尽。”
……
与杨文胜谈话，秦青川受益良多。
前世，因为多年销售生涯，懂得做人，但要论官场，也是门外汉。
此次，有感而发，从局部到全盘衡量，也是一种思维晋级。
坐在沙发，考虑到改革事业，想到鹏城未来，更加坚定，一次阵痛，达到预期。
缓缓闭上双眼，进行复盘，生怕有疏漏点。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
廖宇新微醺而归，一进门，看见秦青川，先是一愣，旋即大步上前，显得很是激动。
“秦科，幸不辱命，鹏城偷渡港岛，总共有三个蛇头。
其中，桂花村的，规模最大，只要有钱，连身份证都能帮忙解决。
石云村的，最安全，出发时间不确定，交了钱听通知，等安排好，坐货轮过去。
海秀村的，有些神秘，没有熟人不接待，花钱最多，会给一艘游艇……”